子便是。”画屏最后安慰她道:“再说,便是嫁了人,又不是不能进来伺候了。太太身边管事的婆子也缺着呢。” 绘屏欲言又止一番,最后道:“我家里找的,是个木匠,这一回,我妈说要进来,求太太放我出去。” 画屏听完一怔,随即便笑了:“挺好,若是太太知晓了,也只会替你高兴。” 绘屏闻言眼睛一亮:“当真?姐姐也觉得,太太会放我?” 画屏点了点头:“太太一早便许过我,若是日后我要出去,定会先替我脱了籍。她让咱们读书认字,也并不是只为了让咱们好当差,少犯错,而是想让咱们识世礼而不守死礼,知世故而不世故。” “你有心脱籍,太太只会助你,不会拦你,且你日后要是过的好了,太太定会比你还欢喜。” 绘屏听得,满心又疼又喜,忍不住落下更多泪来。 她信,画屏说的这些话,她都信。她其实正是亲眼见过太太,将卖身契还给了要出远门的绣屏,她才会打那样的主意,也想脱籍。 这对家生子来说,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事儿,也有许多家生子不想脱籍。 可对她来说,她看到了希望,她便想朝着希望的方向努力一下。如今看来,她努力的方向对了。 翌日,绘屏等来了母亲,两人一齐进去给王宁磕头。果然她的母亲只是开了个头,太太便一脸惊喜的打断了母亲的话。 “当真?这可是大喜事儿!”王宁靠在床边,朗声对外叫着画屏。 待画屏进了屋,王宁嘱咐她道:“去将我那匣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还有你绘屏妹妹的身契一并拿来。” 画屏早知是什么事儿了,一言不发点头退了下去,再回来时,手里端着托盘,上头盖着正红色的绸缎。 王宁见她这般贴心,忍不住冲画屏一笑,又指了指绘屏。 画屏将托盘,直接端到了绘屏和她母亲眼前。 “这是我给你备的嫁妆,还有你的身契,为你脱籍的文书,我也都备好了。记得,要先拿着文书和身契去衙门报备,等衙门给你脱了籍,你再去跟人谈婚事,不然可吃大亏了。” 绘屏的母亲闻言,咣咣的给王宁磕了好几个响头,眼眶通红道:“太太菩萨心肠,老奴谢过太太了。” 绘屏也激动的想要磕头,却想起太太不喜这般,便强忍着接过托盘,郑重又掷地有声的对太太道:“多谢太太大恩,日后若能为太太出力,还请太太勿要犹豫。” 王宁惊讶于她的勇气和刚硬,但又十分欣慰,点头笑道:“你能如此最好,不枉你跟我一场。与你,我也是一样的话,日后若需我帮忙,便来找我,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事儿,我都能鼎力相助。” 绘屏放下托盘,跪在那里,立着身子道:“太太,虽奴婢知道您不爱这些,可今儿奴婢就不能伺候您了,还求您让奴婢跟您道个别。” 王宁笑着点头,绘屏便郑重的朝她磕了三下。不轻不重,不亢不卑。 “太太,从今往后,我便是出去了,也不会丢您的脸。我是您教出来的,是您的弟子。打今儿起,我若是在外做了作奸犯科的事儿,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绘屏说着说着,眼泪横流:“只求太太莫忘了我,年节下的,我若是来看看太太,还请太太许我进来。” 王宁被她的行为都打动的流了泪,赶紧点头道:“你只管进来,我还担心你过得不好呢,你若是能时常来看看我,我才放心。” 这一场告别,是弄得屋里的人都哭得稀里哗啦,就连一旁吃瓜的画屏都没逃过。 从上房出来后,绘屏的母亲要先回去,绘屏这边还要收拾自个的东西,再跟姐妹们道别。 小厨房更是为了恭喜绘屏脱籍,好好的做了一桌子的酒席,给她践行。 就连老太太那边的秋灵都过来了,敬了绘屏两杯酒。 翌日一早,绘屏收拾好了东西,进屋给王宁道了别。出来后,她走至门口,却又转头,对着上房的方向跪了下来,再次叩了三下。 所有人默默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为止。 院子里的人都没有说话,可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燃起了一股希望。 他们会不会有一天,也能脱去这奴籍,成为跟绘屏一样的自由人。 即便日子过的再苦,即便再难熬,但至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