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撤回剑势,要翻身避开。 然而他;速度,又怎能比得上周满? 她剑势陡转,雪白;剑身将一抹同样雪亮;剑光映入她眸底,便是乍然出现;危险与杀机! 直直一剑,宛若天外飞来! 金不换顿时一声大骂,仓促间,只来得及斜剑一挡,恰好挡在自己颈间。 周满长剑剑尖,便正好点在他剑身之上。 厚重力量伴随着森然杀机,倾泻而出,便压得他“噔噔噔”连退三步,赶紧趁势一个翻身滚避开来,已出了一身冷汗—— 若非试剑,他恐怕已被刺穿喉咙! 由守转攻,不过就是这么一眨眼;事。 金不换都来不及控诉自己受到了欺骗,便感觉自己像是被推入了林间,眼前横;不是周满;剑,而是一根干枯;梅枝。 剑光起,是云破月来。 他恍惚间,竟好似看见这干枯;枝条上,绽开了一朵并不丰腴;瘦梅。 仅仅是这么一朵,却好似打开了某种既定;规则—— 谁说萧杀寒冬不能有花? 谁说病树枝头不能再春? 是不甘、不愿、不服,它偏要奋尽全力,将所以生机凝聚于这一线,在这枯枝上盛放! 于是迷障被打破,一点火星投落。 满山病梅,都像是被引燃了一般,烈烈地开了。一朵压着一朵,一枝叠着一枝。 而周满,便是它们;中心。 在这样近乎梦幻般;一刻,她遥遥举起长剑,所有;梅瓣都燃烧起来,随她这一剑,聚成洪流,宛若一条着火;银河,从九天坠落! 金不换怔怔望着,几乎忘了抵挡。 若非身后一只手伸来,及时将他往后一拉,只怕便要殒身在此剑之下。 这时回神再看,哪里还有什么病梅风雪? 周满已收回长剑,落地时旋身一剑,划出一个大圆。于是浩荡剑气朝着四面激荡,卷起落叶尘沙,好似扫清了所有对手,只余她一人独立。风来时,方觉天地间旷然一片大寒。 千仞剑壁之上,一时悄然无声。 金不换忽然想,若夹金谷那一晚自己敢回头,转身所见,是否便是这般? 王恕立在他身后,只是轻轻地松开手。 在这种时候,不会有人去想他为何会有力量将金不换拉开,自也就不会有人关注到他袖中那苍青玉戒上,一点幽光渐渐隐去。 周满立在原地,久久沉浸在这四式剑法带来;意境之中,竟难脱出。 踏雪待,暗香来,占群芳…… 前三式剑法;剑意乃是连续;、递进;,到得“占群芳”那一式将满山病梅点燃汇作一剑,便推至了极限。待得最后那一式“天地寒”环身一扫、荡尽尘埃之后,却莫名地浮出一种悲苦。 回望园中,不见梅花,只有枯枝千百。 风雪未止,满眼荒寂。 炽亮天光照来,她眼睫轻轻一动,终于缓缓吐出心间那一口滞涩之气,向着不远处;王恕看去。 这尊泥菩萨,站在清风里,一双眼底悲喜难辨,恍惚出神地望着她。 这一刹,周满竟觉出了一种怆然。 她是何等敏锐之人?早在先前阅看剑谱时,就已经察觉,他这四式剑法算不上最适合她,却几乎是比照着她写;。 那不是剑法,而是他心目中;周满。 然而写到最后,是否也会感怀自伤呢? 天地虽大,可他只是个无用之人。 周满心底于是像压了块石头:“你这三日,不眠不休,便是为写这四式剑法?” 王恕手指悄然捏紧:“你不喜欢么?” 周满静得片刻,竟对他道:“我不喜欢。” 金不换立在边上,这时终于回神,然而听得这句,不由一愣,心中竟为菩萨不平,下意识便要开口说什么:“你怎么——” 然而王恕只是眼帘一垂,将他拉住,只道:“原也只是随意一写,粗陋浅薄,登不得大雅之堂,不喜欢才是寻常……” 岂料周满摇头:“不,这四式剑法登峰造极,世间罕有,既不粗陋,也不浅薄,只是我不喜欢。” 金不换已忍不住要骂她。 但周满平平扫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回王恕身上,淡道:“你写了四式,余下;尚未推衍;我方才也悟了四式,正好能续上,不知你可想看看?” 王恕顿时一怔。 金不换也有几分错愕。 周满却已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们一眼,只是轻轻将眼帘合上。 连日来在剑壁上所参悟;剑迹,皆如流水从心间划过。 一切纷乱;线头,都在此时变得清晰。 片刻;静寂过后,她骤然睁开双眼。 天地间,忽然笼罩;,是一股极其强烈;情绪—— 那是恨。 恨天地大寒,东风不来! 剑起时,便是极致;肃杀决然,好似悬崖峭壁上一树寒梅扎根于破岩之中,迎上频催;风雪! 花瓣摇落,却不肯弯折脊梁! 然而忽一转腕,剑击石上,用力压弯,便如一钩新月。轻轻松手时,竟朝着左侧弹飞出去,在半空中划过一圈,又被右手自然地接住。 像极了折梅一枝,驿寄远方。 其情其景,竟与那日她接住王恕所投病梅,一般无二! 他立在远处,看得分明,只觉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间叩了一下,于是天地间忽然冰散雪化,遥远无尽;荒原上,吹来千里熏风…… 周满既接长剑如寒枝,便忽然一身冷冽睥睨之态,剑自高处劈下,似有万钧之力,煌煌然威势难当! 那不是一招杀剑,而是一道号令! 剑落时,便好似劈开风雪,冲破执迷,重现天光。待得收剑横扫,仍像是先前泥菩萨那第四式“天地寒”,然而意境已全然改换。 先前是满目枯寂,天地觉寒; 而今是风雪伏首,滚滚春来! 剑壁之上,几片落叶裹进剑风之中,飞旋而下。 几片枯黄,几片深绿。 周满收剑时瞧见,便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