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时应该进京述职的节度使中只袁振一人没有动,他自己清楚被留在襄州就是等楚王上门,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 就连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长子袁泽也不清楚父亲此举的目的。只道父亲之前以病痛不便上京为理由上书圣人,请求留守襄州。这已经算是违抗皇命了,如今竟又私下面见楚王,若是圣人知晓了怕是要多心。 不成想,他爹此时就专门等着楚王呢。袁振从年初一收到了楚王的信帖后,就将二人会面的事情压了一压,直到觉得楚王此时大概被耗得没有太多耐心了,就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请他来营地一会。 求人办事的可是楚王,没道理他急吼吼地赶着去会面吧。 而楚王此番前来,一是想试探袁振此番未回京的原因,到底是真的身体抱恙还是别有所图;二是想侧面打听京中动向,尤其是圣人对地方的态度。毕竟那个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的唐祯总是让他心中不安。 可袁振同他喝了两壶茶,打了半天的太极,老头儿是打定主意不接他的话茬儿。楚王气闷,可又不好直接发作,便憋得涨红了一张脸,连楚信修的神色中都多了些恼怒。 似乎是感觉到楚王父子下一刻就会翻脸,袁振终于接过了话茬儿,说了点暂时能让楚王消气的话。 “我们袁家自祖上随着□□南征北战打了这番基业起,就一直为永朝镇守地方,便说是世代忠良也毫不为过。” 说起祖上的功绩,袁振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透出自豪之感,可接下来他话锋一转,面上尽是显而易见的气愤和无奈愁苦。 “想不到我在外戍守了一辈子,眼见着快要致仕的年纪了,京中——”袁振闭上嘴,神色不明地向上指去,“竟还要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唉……” 陪侍在旁的袁泽虽然面上不显,心里确实紧张得厉害。他爹这是什么情况?这种话竟也能在外人面前乱说? 至于具体怎么被折腾,袁振一句都没说,只做出一副愁苦中又带着愤怒的样子。见袁振如此,楚王只当他是也对朝廷不满。只要有不满,那他就有可利用的空间。 楚王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宽慰了袁振几句后就又离开了。袁振还装模作样地将他送至营门前,望着那队渐行渐远的人马,对身边的袁泽说道:“你要做好准备,要是连送上门的功绩都抓不住那就是真正的无能了。” 袁泽:“?”爹你在说什么?要不要解释一下啊? 望着长子那憨样,袁振叹气。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实在了。没办法,自家的孩子只好自家来教了。 * 按下楚王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提,且说京城里的楚氏兄妹。 自楚渺渺听魏祾的建议请来了仁安堂的李真大夫为楚沧浪调理身体后,以前那种风一吹就倒的虚弱体质有所改善。前两日楚沧浪在外面站了半日看楚渺渺的比赛也没有病倒,可把楚渺渺和虞容雪高兴坏了,俩人就差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了。 所以当上元节魏祾邀请楚氏一家同游灯会时,楚沧浪夫妇也应了下来。 上元之夜,全城解除宵禁,各样式的灯笼挂满了各坊市的街道,亮如白昼。街巷之内,游人如织,在喜爱的新奇灯笼前驻足停留。人声鼎沸,猜答灯谜的声音夹杂其间。 “接近子时的时候,苍明湖那边还会放烟火。”魏祾引着楚家人逛灯会,介绍京中上元节的特色活动,“我上午就派人去占位置了,待子时我们可以在视野最好的地方看烟火。” 正说话间,听得人群中传来一声呼唤:“裕康郡主!” 魏祾循声望去,原来是前几日在大赛前见过的汝阳侯府世子沈昱。青年身姿挺拔,一袭锦衣华服更衬得他气质出众,如鹤立鸡群一般,吸引了一大批年轻姑娘们的目光。 见沈昱款步向他们走来,魏祾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只面无表情地向他颔首示意。但魏祾的冷淡并没有阻止沈昱向她走来的脚步,反而令他面上的笑意更为灿烂。 楚渺渺用手肘捣了捣魏祾,一双灵动的乌眸忽闪着好奇,燃起八卦之心:“这人到底什么情况呀?” “谁知道呢。” 见沈昱在自己面前站定,魏祾淡淡问了一句:“有事吗?” 沈昱闻言一顿,心下暗叹裕康郡主着实不易接近,但他目前的情况却容不得他对此多有怨言,只好勉力维持着笑容说道:“上元佳节能在此偶遇郡主,看来在下与郡主着实缘分不浅。” 要不是怕太过无礼,魏祾的白眼差点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她强忍着不快说:“上元节大家都出来逛灯会,能碰见不是很正常吗?若是沈世子无事,我便先走了。” 说完,魏祾挽起楚渺渺笑着对楚沧浪夫妇说:“前面还有杂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