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目前正随着圣人学习如何处理政事的魏祯来说,他能感觉到今年朝中似乎有些不同。 之前收到朝廷征召,要求年底入京述职的不仅只有平州楚王一人,驻守重要地区、掌握一方军事重权的节度使同样也被征召入京。 魏祯意识到圣人哪里是想听这些人述职,不过是想先将他们在京城困一段时间,之后再寻个合适的由头将关键地区的军事大权慢慢收归一部分。 他最好奇的是,圣人会怎么做呢?如果是他,他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既能达到军事权力平稳交接的目的,又能继续使朝中文臣武将之间的关系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呢? “阿祯。” 正在走神中的太子落在了圣人的眼中,出声唤回了魏祯的思绪。 “是,父皇。” 魏祯连忙收起所有的思绪,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恭敬垂听着圣人的言语。 “如今你册封太子也一年有余,今年的节礼就由你来负责吧。” 朝廷为了表示对国家朝廷辛勤劳苦了一年的臣子,每接近年末时都要发放奖励。地方上的官员由总管的衙门负责,京中普通官员的节礼由礼部负责准备,朝中重臣和勋爵世家的节礼则是由圣人亲自决定。 年礼的赏赐每年都是圣人和豫王亲自挑选决定,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也是至高无上皇权中的一部分。 魏祯倒从没想过要接手这项工作,毕竟他成为太子还不到两年,如今能跟随圣人习政已是不易的机会,他自然不愿因过于着急掌握权力而受到圣人的猜疑。 虽然心里不曾有过这样的打算,但猛然听见今年的节礼由他来准备时还是有些激动。 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考验。 做好了既能博得重臣的好感,又能维持住圣人对他的信任。 可若是办砸了,一旦被圣人猜疑,有没有重臣的好感一事也就无足轻重了。 短短一瞬的时间,这些念头已在魏祯的脑海中转了一转。只见他面上显得有些犹豫和迟疑,但还是恭顺地接下了这项重要任务。 “儿臣虽愚,也会尽力办好此事,不父令王失望。” 圣人的唇边浮着清浅的笑意,似乎对魏祯这种场面话感到有几分可笑。 毕竟能从一众候选人中被挑中选为嗣子,后又从同为嗣子的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被封为太子的人哪里会是个愚钝不堪的蠢货呢? 一向谨慎的魏祯接下了这项任务,细细琢磨着该怎么样去做才能让重臣和圣人都满意。 当夕阳燃起了半边天时,才离开御书房的魏祯慢慢向东宫走去。 东宫与御书房之间的距离不算近,一般可以选择乘暖轿或者步辇来往其中。但魏祯更喜欢步行其间,尤其是在隆冬时节,寒冷会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生活在深宫禁苑之中,行走于九五之尊的身边,魏祯需要让自己时刻保持冷静与清醒,他不能让自己被一时的冲动所支配。 像那日不顾及自己的声名,闯进逸鹤居带走楚渺渺那样的事情,还有后来为了楚渺渺着想特意寻了阿祾去警告白晓琛的事情也是,人在被一时的气愤和冲动之下,行事都会乱了章法。 从一个贫寒的宗室子弟走到如今,他这一路走得辛苦。故而,他决不能让一时的冲动将他多年苦心经营的成果全部颠覆。 踏入东宫的大门,穿过在冷冬中傲然绽放的红梅,魏祯进了内院。 其实之前说自己太忙所以请楚渺渺布置东宫并不是假话,他确实很忙。上午要随太傅学习经史典籍,下午要随圣人在御书房习政,直到黄昏用晚膳时才能休息。 去年他在东宫过的第一个新年,上下事务皆由家令负责打理,一切井然有序。 今年原也不需要外人的帮忙,但他担心楚渺渺到处游手好闲也不好看,也怕她那种顾头不顾尾的性子在宫中惹出事来反而徒增麻烦,不如就给她找些事情做消耗一下她那似乎快要溢出精力。 没对楚渺渺抱有什么太大期望的魏祯重新审视了寝殿内的布置后,静静欣赏着那六幅的山水屏风时,唇边扬起了满意的笑容。 平阳郡主是闹腾了点,但品味却还是不错的。 就在这时,一个想法涌上了魏祯的心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准备节礼?” 当楚渺渺从魏祯口中听到这个任务后,惊讶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种事我真的做不来。” 这种抗拒的反应自然也在魏祯的预想之中,他只淡然地继续说道:“不是什么难事,按照往年圣人发放各家的赏赐再添减些东西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