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念回到主卧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外面好像下了今年冬末春初的第一场雨,沙沙雨点撞着落地窗玻璃,又被厚重窗帘隔绝,只剩一片助眠的白噪音。 她消耗大,酸得手指几乎抬不起来,深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堆积的潮红色还迟迟不褪,但难得的完全不困,耳聪目明,虽然没什么力气,只能软趴趴躺着,但对沈延非的一举一动都格外敏感。 他抱她洗完澡送到床上,又拥过来单纯接吻,她起初还疲倦地被动接受,后来不知不觉就搂住他肩颈,回应地仰脸,深陷进唇舌厮磨,他没再过激,许久后意犹未尽抬起身,给她掖了被角,自己倒没准备躺下,随意披了件睡袍下床,准备出去。 姜时念抿了抿湿热的唇,禁不住问:“你去哪,这么晚了。” 沈延非停步,转过头好整以暇地朝她弯唇:“你说呢。” 姜时念空白几秒,突然顿悟了,果断扯起被子盖过脸,挡住表情,就当没问过。 他是要去整理琴房:......... 姜时念彻底不能面对琴房这个看似正经的存在了,她就没想过钢琴还能那么用,明明很窄的空间,偏被按着掉不下去,摇摇欲坠又剧烈颠簸,琴音一直没规则地响,盖住她嗓子,后来换到沙发上,她手指不小心触到立在旁边的琵琶琴弦,就再也躲不开,被迫往前,一次次胡乱拨弄。 旗袍也不成样子。 那种情况,很多狼藉,肯定不能等阿姨过来看见,要他亲手去收拾。 姜时念往枕头底下拱了拱,把眼前太清晰的画面遏制住,然而声音又开始不示弱地爬上来,他投入时那些成心刺激她的话,简直没耳听,哪里像平常端方自持的沈老板。 姜时念被枕头闷得有点窒息,想把今晚场景都挥开,让心静下来,但四周渐渐安宁之后,和着窗外朦胧雨声,隐藏在那么多对话中间的一句“黄泉路我也陪你”,就自发地回到她耳朵里。 这几个字太重了,重得她心悸,甚至不敢多去回想。 她又笑自己,上床时候的话怎么能当真。 沈延非洞悉人心,知道她今天因为父母的消息受了打击,有无处可依的漂泊感,觉得孤独无望,怕自己以后死都要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所以他有心恻隐,愿意说这一句来哄她,让她安定。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她接住他的放下身段,不顾骄傲,不辞辛苦,但生死和一辈子这样大的事,她怎么可能在山巅云端的沈先生身上图谋。 她把这句话收进心里,默默藏住,偶尔拿出来放给自己听一听,不敢有更多贪心不足的肖想。 姜时念从枕头下面出来,压住自己越来越过界的非分念头,抹过眼角一点不能深究的湿意,伸手拿过枕边手机,按亮屏幕,想刷刷新闻转开注意力。 一看才发现通知栏里的微信新消息的提醒数量超过了99,各平台推送的新闻也一大排,她简略扫过标题,好像都和她有关系。 姜时念先点开微信,童蓝的消息在最上面。 “念念姐你睡了吗?你今天晚上绝对的霸占热门!慈善晚宴内场的几张照片流出来被发到网上了,是沈老板给你举牌拍琵琶珠宝,还有把粉钻绕你话筒上,最爆的就是他弯腰给你理裙摆还有你亲他那张!绝了你快看!” 后面一连串的照片发过来,都是现场抓拍,光影没有刻意去找,但氛围感太足,堪比电影海报。 沈先生风姿隽雅,五官英俊深刻到不似真人,在定格的画面里冲击力太过。 姜时念都不用去刷网评,就完全能想到公众的反应。 “还有啊姐,咱们台里的宣发部简直了,太会抓时机,赶在晚上十点黄金时段发了《沙发茶话》第一期的预告片,夫妻档一对一访谈!配上拍卖会这些图不炸都不可能!我的天姜老师素手纤纤现场烹茶,沈老板接的时候非要摩擦手指,舍不得放,还被近景放大了啊啊啊!” “我的CP,这下终于要变成全网CP了!不过我是第一手现场嗑糖,她们只能从正经访谈节目里一点点抠,我这不是天花板的高贵骄傲吗!” “我预测了,我们延时夫妇就是今年最热大势CP,沈老板和姜老师干柴烈火的爱情!没人可以破坏!” 童蓝显然大半夜已经激动到神志不清。 姜时念戳开童蓝发来的动图,确实是当时《沙发茶话》采访现场的截图,摄像缺了大德,悄悄拍了好多细节近景,什么手指互相磨蹭,眼神交缠,低头浅笑抬头凝视,她自己看了都有点脸热。 效果当然是卖座的,现在热度已经非常高了,但姜时念担心沈延非初次破例接受访谈,氛围搞得像恋综一样,对他专业性有损。 等沈延非回来,关了灯从身后把她抱住,让她翻转过来,贴靠在他怀中,她才说了这件事,想问他怎么处理。 黑暗里,沈延非理所当然“嗯”了声:“是我授意允许的,今晚内场的照片也是,我跟我太太感情火热,情不自禁,这不是很正常,不需要藏着掖着,如果我坐在你对面,当寻常人一样不动声色,那我答应录节目的意义又在哪。” 姜时念微怔。 是啊,以沈延非和铂君集团的位置,哪里需要一档节目来衬托或宣传,接受采访这件事,本身就是浪费他时间。 他把人抱得更重些,语气散漫:“我不是为节目或者拍卖本身,本来就是为你,专业归专业,恩爱归恩爱,互不影响,也不介意让别人知道。” “对了,”他嗓子里融着一些倦哑,沙沙的很勾人心,不想让她为这个多费神,突然话锋一转,“我给你订了辆车,这两天送过来,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