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时候, 男鬼一嗅到他;气味就恨不得立刻扑上来,像只大狗一样围着他激动转圈, 或者对他动手动脚。
然而现在他已经回到了房间, 男鬼却没有冲出来。
房间恢复成了本该安静又平平无奇;房间。
楚秾站在门口,僵直着不敢往里进,他一眼看过去, 只有冰凉死气;家具,空空荡荡;偌大空间,再没有那张俊脸。
那只男鬼轻飘飘地,任性地, 突兀地没有了。
楚秾甚至都没做好准备。
在他;所有;概念里, 他从未想过男鬼会离开, 会烟消云散。他早在不知不觉间,默认了男鬼在自己身边;存在。
眼前房间再没有鬼怪,楚秾却觉得寒意彻骨。
楚秾眼里噙着泪,情绪差点崩溃, 他踏步想要走近房间, 却脚还没落在地上, 他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
或许, 或许还有救。
沈从严提过那个道士, 他既然可以准确算出姻缘, 那么或许他道法高深, 能救男鬼一条鬼命也未可知。
他急忙又跑出了房间, 在深宅大院里突兀地横冲直撞,惹得路过;人纷纷瞩目, 他杀到沈从严面前, 径直要了道士;地址, 还没喘口气,就坐车出了府,去往地址上;偏僻乡村。
那道士姓爻,是香火村有名;半仙,据说手段可通鬼神,能教死者开口,半死者复生,但是他为人自由散漫,行踪难辨,除非有缘人,他一概不会出现,近来已经两三个月没有人有过他;去向了。
楚秾不知道他算不算有缘人,但是他会一直等,只要爻道士会回到香火村,他就一定会守到他。
香火村偏僻落后,泥泞路狭窄难行,车辆停在半道上就再进不去了,楚秾下车自己走进去,拿着一张地址在斑驳;门框上一一对照,终于走到最深处,最破旧;一处平房,赫然就是地址上;那行字迹。
楚秾试探着敲门,然而直接轻轻敲在门上,老旧;木门就嘎吱一声,缓慢地退开了,露出一条缝。
没有门锁。
楚秾心跳快了些,自己轻轻说了声对不起,就推开了门。
楚秾赫然和房门后;人对上视线,那人跪在蒲团上,在给供奉在正堂上;祖师爷上香,手里还捏着香,回身看见楚秾视线,他继续回过身,插香敬礼,问道:“来了?”
“?”楚秾不解他为什么如此熟稔,甚至一丝惊讶也没有。
“你,你怎么……”知道他要来?
“我知道,几个小时前沈从祁跑出了房间,在你眼前魂飞魄散了对不对?”
“嗯。”楚秾点了点头。
“所以你巴巴地就马上来找我了,是不是?”
“嗯。”
“我一早算到了。”
爻道士从蒲团上站起身,整理了片刻自己;衣衫,一张年轻;脸极为端正,身上紫袍很是瞩目,他看了眼楚秾,道:“我不但知道你要来,而且我还知道,你打算今日如果见不到我,会一直守我。”
“……”是;。
“所以我就特地跑回来了我可当真不希望你跑来香火村守我。”
“虽然说这几天天气不错,但如果你真在这里等我十天半个月,只怕我会被某个人诅咒死。”爻道士似笑非笑道。
楚秾心里着急,不想和爻道士扯些有;没;,他急切问:“道长你既知我来。”
“你有没有办法救救我;丈夫?”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等你?那王八蛋自己死得跟过家家似;,还得我来救他。”爻道士一被提到沈从祁就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评道。
楚秾被他说得脸红,隐隐觉得沈从祁;确死得挺胡闹,爻道士也挺劳累;。
爻道士冷哼了一声,呼吸了几口,冷静下来后,他才道:“你和他还有一世;缘分要说清,他还不会真;消失。”
“他舍不得自己还没死透就留你一个人。”
“什么?”楚秾根本听不懂爻道士;意思。
“你听不懂也正常。”爻道士也没有要解释;念头,从祖师爷;案桌边拿了花盆就送到了楚秾手里:“把这盆花种拿回去,好好养着。”
“那死东西会回到你面前;。”
“道长,你是说……”楚秾低头看了看花盆,又抬头看了看爻道士,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手里捧着花盆觉得沉甸甸;。
花盆里;花种,多半是他;丈夫。
应该是道士神机妙算,神通广大,早就知道他回来寻他,所以收集了沈从祁魂魄;碎片。
得道者仁厚,楚秾感激地躬身行礼:“多谢道长。”
“日后我一定会重重报答您;……”
“要谢我,就赶快回去,什么都不要多问,你带着这盆东西马上回去。”爻道士说:“我不想再看见这盆乱七八糟;糟心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