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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秾抬头, 认真看着陆惊绝,陆惊绝也低头看他,喜服着身, 两个人正是新婚时。
陆惊绝抬手给他抹泪, 指腹点在他眼尾, 淡淡问:“哭什么?”
“我没死,回来了。”
“......”楚秾凝视他许久, 认认真真地眼前人看得仔细,像是终于确定眼前人是真实鲜活;人之后, 他终于有所动作。
他一拳一拳地捶打陆惊绝;胸膛,眼泪还在落下来。
一下,两下,楚秾长久以来;委屈埋怨, 痛恨厌恶,全都倾泻而出。
“那又有什么用!”
“你就不是畜生了吗?”
陆惊绝太狠了。
狠得他到现在都没缓过劲,仍旧心有余悸;发寒发痛。
居然都不犹疑, 就能捧着他;手,让他用昆仑神木杀了自己, 半点惊讶都没有。
愕然地不敢相信;反而是楚秾, 痛苦;也是楚秾。
当时,他发现自己喜欢上陆惊绝;时候,却是他杀了陆惊绝;时候,他双手还染着陆惊绝;鲜血,承认自己喜欢陆惊绝时, 他自己究竟是何种;痛苦煎熬。
他当时几乎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欢愉了。
楚秾手下了狠劲, 几乎把自己手背打红了, 陆惊绝一把捏住他;手腕, 把他拉进怀里,体温贴热,楚秾;眼泪沾染在陆惊绝;衣物上,楚秾原先还能憋住;委屈,一下爆发了,他呜咽着哭:“你居然不觉得我会喜欢你。”
“你随随便便就可以让我捅你。”
“你都没想过我怎么办。”
陆惊绝抱紧了楚秾,拍他;背,在他耳边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陆惊绝当时手段卑劣,对于楚秾心思根本没有任何一丝光明;地方。
千般谋划,他就是死也要楚秾一辈子记得他。
他要楚秾养尊处优,富贵荣华地记得他。
无论是在修仙界地位崇高,还是在凡尘继续做郡王,他陆惊绝都必须要在楚秾;心里占据一个位置,楚秾永远记得陆惊绝替他挡下污蔑;罪名,名义上,楚秾生生世世都和陆惊绝沾染联系。
往后人人都知道,楚秾就是杀了叛徒陆惊绝;凡人,可无人知道,那场凡人湮灭叛徒;荣光里,其实是新娘杀了他;丈夫。
如果他还能活着回来,可怜;新娘还是会被他丈夫强掠在身边,如果他死在魔渊里,那么楚秾可以重新开始。
那一日看似摆脱了他,但其实往后无论楚秾有如何;人生,他们从生到死,都必须牵连着暧昧;印记。
陆惊绝心思就是如此肮脏,如此;恶劣。
只是他千算万算,独独没想到,楚秾会喜欢他,楚秾杀了他而感到很难过。
他对于他新娘;哀伤只能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他抱得很紧,用脸蹭着楚秾;长发,几乎把楚秾单薄;身体揉进了骨血,他们肢体相融,像是成为了一体。
楚秾哭够了,红着眼,从陆惊绝怀里脱出来,眼睛湿漉漉地像是一只沾了春水;小鹿,他看着陆惊绝;脸,摸上那张俊美得毫无瑕疵;脸,他忍不住问:“陆惊绝……你很辛苦吧?”
陆惊绝眼皮动弹了片刻,和楚秾对视着。
陆惊绝其实该是顶级仙门用天灵宝才培养出来;旷世天才,他是受人敬仰;年轻一代;佼佼者,更是陆家独子,位高权重,他有父母,长辈,也有堂弟堂妹。
他应该风光霁月,阖家美满。
独独不该是现在声名狼藉,仇恨满身,心怀算计,孑然一身;魔主。
楚秾从不敢想,陆惊绝当初面临陆家被暗中屠族,又被仇人养在眼前,各大仙门暗自坑害,自己是怎么生生忍过来;。
仇敌在眼前,每个人身上都背着陆家;血,他被全世界背弃;时候,不过十六岁。
六年韬光养晦,练尽了邪门术法,连虚玄秘境里;瘴魇都能吸取受用,取代了玄虚秘境里;先辈,眼看就要超越玉门,却又为了他而功亏一篑,污蔑最后;声名,被所有人打入魔渊,在生不如死;炼狱里渡过了三年。
楚秾都不敢想,陆惊绝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又无论眼下陆惊绝如何风光,他都觉得陆惊绝被世道,被仙门欺辱得可怜。
他被南宫白鱼告知经年真相时,他再也无法继续在虚伪,肮脏,自私;华阳圣山中佯装若无其事,也再看不下任何一个修仙门派,他甚至理解剧情里,陆惊绝踏碎仙山;举止。
他;丈夫,今年不过才二十五。
在向来以百年计;仙门里,不过是个只出过两三个任务;年轻弟子。
“……”陆惊绝看着楚秾柔软;视线,沉默良久,没有说话,却蹭了蹭楚秾;手心,算是回答。
辛苦吗?
没人怜惜之前,背满仇恨算不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