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声,地牢的门再被推开。 朱允熥大步出来,锦衣卫指挥使何广义急躬身上前。 “给他人!” “遵旨!” 随后,朱允熥回头,朝着牢房中的辛彦德一笑,转身离去。 而辛彦德,则是无声的大礼叩拜。 等他再次起身,几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已是昂首挺胸的进来,在他面前无声俯身行礼。 “卑职镇抚司掌刑百户贺平安!” “卑职镇抚司治军百户李十一!” “听候钦差大人调遣!” 就这时,只见一名锦衣太监,双手捧着一个玉匣进来,笑道,“辛大人,这是您的钦差官防!”随即,这太监又摆手,另有太监捧着衣物进来,“这是皇上赐您的蟒袍!” 辛彦德微微点头,随后用潮湿的衣袖,仔细的擦着自己的头发。 几个锦衣卫上前,从太监手里接过蟒袍,披在辛彦德身上。 哗啦! 一阵大风吹过,骤然有无数风雨从地牢方寸的小窗之中,吹打进来。 雨突然小了,小到抬头可以看见天上的云了。 然后雨又似乎突然停了,若不停下脚步细细感受那若有若无的湿润,它似乎是真的停了。 “皇上!”何广义站在朱允熥身后,“您是...回宫?” 朱允熥一身便装,伸手去感受下空气中的湿润,“难得出来,走走吧!”说着,前行几步,“你跟着朕!” 他们君臣在前,邓平等侍卫在后,漫步在长街之上。 雨后的京师显得格外空旷,竟然有些许的清冷。 “辛彦德的差事不好干,朕让你给他人,可不单是只给人!”朱允熥背着手,慢慢说道。 何广义微微躬身,“臣明白,臣一定让...臣亲自盯着,急辛大人所难!” “不只是急他所难!”朱允熥点头道,“还要把许多事想在前面,赈灾治河已经够累了,别让其他的事分他的心!” 何广义沉吟片刻,“臣明白!”说着,想想,“届时真有其事,是上奏还是直接.....” “镇抚司诏狱!”朱允熥轻描淡写的突出几个字,但何广义却是心中一寒。 大灾之年对百姓而言是苦难,但对某些人而言却是发财的大好机会。 人呀,贪心两个字一旦冒出来,什么国法纲常就都不放在眼里。就算是抽筋扒皮做成人皮灯笼,也挡不住有人对白花花的赈灾银子,至关重要的民生物资打坏心思。 这时候,锦衣卫的作用就彰显出来。 他辛彦德再厉害,面对那些贪心王八蛋的时候也会力有不逮,甚至顾及不到让人钻了空子。可锦衣卫却不同,恶人还需恶人磨,以恶才能治恶。 而且,这种伸手的事儿,往往都是从上到下一窝一窝,光明正大的查,最多抓几只小鱼小虾。只有锦衣卫这种可以给人直接按罪名的衙门,才有威慑力。 这时,雨是真停了。 久违的眼光开始洒落人间,长街上的人也忽然之间多了起来。而且,这些人都行色匆匆,好似有急事一样。 等朱允熥带人行至内城外城交界的长安大街后街之时,街上的人已变成了嘈杂,尤其是那些米粮店,药铺的门前已是人满为患。 “这是干什么呢?闹哄哄的?”朱允熥张望一眼,奇道。 何广义也往那边看了一眼,“许是百姓们怕这雨下起来没头,趁着雨停了赶紧出来采购点米粮!” “呵!”朱允熥笑出声,“京畿之地还怕没粮食?”说着,他摇摇头,转身欲走。 但下一秒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眉朝那片喧哗所在而去。 “哎,关门板做什么?我们买米呀?” “你这小伙计,怎么不开门?” 满是人挤人的粮铺门前,骤然传来一阵吵闹。正在营业的粮铺中,几个伙计忽然把客人推了出来,并且关上门板。 “诸位,不是关门!”掌柜的站在门前大喊,“而是小店米粮有限!”说着,摘下门口挂着的写着各色米粮价格的木板,重新挂上一块墨迹还未干的。 “嗡!”人群骤然炸开锅。 “遭娘瘟,干么四呀!” “原先大米一块银元两石,你这直接翻倍了坐地起价?” “零卖不卖,我这买二十文的你不给喽?” “嘶,麦豆都涨了?原来牲口吃的,你当人的粮食的卖,你黑了心的呀!” 人群吵吵闹闹,越发的汹涌。粮铺的小伙计紧张的保护着掌柜的,而后者则是老神在在。 等人群嚷嚷累了,他才大喊道,“诸位,听我说,不是涨价,而是没粮啊!” “外边正发大水,粮食运不进来呀,小店卖的也是存粮!” “诸位,要买快买,这雨还要下,水灾一时片刻也退不了。你们现在不买,怕是以后一天一个价!” 有人大喊道,“淮北发水灾,跟京城有啥关系?” “这你就不懂了!”掌柜的回道,“淮北水灾受灾百姓百万之数,到时候从哪里调粮食过去?还不是江南?江南的粮食都调过去了,咱们吃啥?” 喧闹的人群骤然安静下来。 “本店存粮有限,今日只买两百份,欲购从速啦!” ~~ 整条街,开的都是米面粮行,不但这一家涨价,其他家都是如此。竟然好似事先商量好的一般,平日的价格直接翻了一翻。仓库里压箱底带着霉味的粮食,都拿了出来。 不单是粮行,旁边的药店也是如此。 “小哥,怎么柴胡和麻黄都没了呀?” “我家里有老娘这几天着凉了,抓几副去寒的药你们怎么不肯?” “我儿子闹病了,烧的厉害,金汤给我抓几幅啊!” 许多人围着药铺门前吵闹,而药铺却大门紧关,只留着一个小缝。 伶牙俐齿的伙计站在门口,“没有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 “淮北闹灾,朝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