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了这层身份,咱们李家以后才倒不了!” 李琪听得毛骨悚然,半晌讷讷的张口,“爹,您是不是多虑了?” “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李景隆喝口酒,捏了个果仁扔嘴里,“有些事等露出端倪的时候再想,就晚了!多虑?总好过抓瞎!” 说着,他又看看李琪,话语之中满是语重心长。 “你呀,跟你爹不一样,你也不能跟你爹我一样!”李景隆继续说道,“你性子敦厚,我做人做事你学不来你更学不会。” “往后在太子身边,你就记着八个字,踏踏实实独来独往!任何事都别掺和,别自作主张,上面说啥你做啥!”说着,忽然一笑,“要是将来有一天,上面烦了你老子,你怎么说?” “我....?”李琪愣住。 “只要上面露出半点对你老子我不耐烦的心思,你马上就说你亲爹是王八蛋!”李景隆笑道,“别怕外人私下怎么说,该跟你老子红脸,你就红脸,该对着来你就对着来!” “爹,您说的是不是太远了?”李琪问道。 “是,那日子还远着呢!可现在不这么干,临时抱佛脚,谁信呢?”李景隆笑道,“反正你得做到在外人眼中,你是你,你老子是你老子,明白吗?” “儿子....”李琪咬着嘴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您这是怎么了?” “听你的爹的话!”邓氏在旁柔声道,“都是为你好!” “儿子知道,可是....”李琪差点哭出声,“可是这都没影的事儿啊,您说得儿子胆战心惊的。咱们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按您说的,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儿子...” “憋回去,半点担当都没有!想哭等你老子我死那天你再哭!”李景隆开口呵斥,“老子还不为你好?” “儿,你爹说的对!”邓氏在旁劝道,“你成亲就该立事,这李家不是你爹自己的,他也是你的呀!”说着,叹息一声,“不管咋说,将来都要从这往下传。” 说到此处,邓氏也眼圈泛红,“你以为有些事找不到咱家?人呀,就不能把这世道想得太简单了。还记得你姥爷那边吗?” “你姥爷也是开国六公,死后追封王爵配享太庙的人。淮西勋贵当中,邓家也是拔尖儿的。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你姥爷死得早,未必就输给他徐常两家。就算你李家当年,对你姥爷都要客客气气行晚辈礼!” “可现在呢?先是你姥爷死之后,卫国公改成申国公,你大舅刚袭爵两年就因为胡惟庸被杀,爵位罢免。一家人直接从天上掉下来,当时那走头无路胆战心惊的日子,现在说起来都想掉眼泪!” “说起来也是幸好你姥爷死的早,太上皇才没追究牵连其他人,让你几个舅舅守着家业能有口安稳饭吃。可败了就是败了,这些年邓家啥事不都得巴着你爹?” “要说邓家之所以今天这样,也是咎由自取。当初你大舅舅眼珠子长在头顶上,一心想往上钻营,到最后家业也好命也好,哪样抱住了?” 闻言,李琪沉默半晌,低声道,“现在小舅舅不是在皇上身边...?” “一个侍卫头子他就到头了!”李景隆接话,“你好好想想,皇上为什么用他?因为他家败了,他只有在皇上身边踏踏实实,在朝堂上独来独往才能站住!” 说着,李景隆挠挠头,“对了,日后你小舅舅那边,也别多来往,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为何?”李琪不解。 “笨!你是太子身边的人,他是万岁爷身边的人!你俩凑合什么?”李景隆低声道。 “太子现在还小,日后什么样谁知道?”李琪带着几分气说道,“若是像您说的这样,那这个太子爷的身边人,儿子还不当了。以后,儿子就关起门来,做个富贵闲人!” “我他妈抽死你!”李景隆大怒。 “你跟孩子好好说话!”邓氏忙拦着。 李景隆忍着火儿,“没有权,富贵能守得住吗?没有势,你好日子能过几天?你可以没权没势,将来你的儿子呢?你啥都没有,你就是别人眼中的肥肉。将来你老子我死了,谁正眼看你?你求人都求不到!” “您净是这些功名利禄的事儿......”李琪嘟囔。 “我他妈为了谁?还不是这个家?”李景隆攥着拳头,瞪着眼睛,“还不是为了你?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有一天,哪怕你爹倒了,你这个小家也能活得好好的!” “再说了,你以为你是谁?说不干就不干?你跟你爹耍性子行?你跟别人耍性子你就是大不敬!你就是不识抬举!” “让你在太子爷身边陪着,让你娶晋王家的郡主,都是你老子给你选的路!最稳当最踏实的路!我还告诉你,不单你要娶郡主。将来你有儿子了,也必须跟皇家联姻,就娶近枝儿的王女。” “这么着,咱李家才能一直是李家,才有护身符,才倒不了!” 李琪看着父亲,忽然一笑,“那若是儿子将来有女儿,也要送进宫?” “记着,永远不能把闺女送进宫!”李景隆正色告诫,“除非是当皇后!” ~~ 夜色低沉,马蹄轻响。 车厢中,邓氏靠在李景隆的肩膀上,“当家的,今儿您这些话,是不是对咱儿子狠了些?” “我对他狠,总比别人对他狠强!”李景隆眯着眼睛,“路给他铺好,他就得给我照着走。” 邓氏又靠近些,感受丈夫身上的温度,“您说.....咱家真会有那么一天?” “有没有的反正都料理明白了!”李景隆伸手揽住妻子,“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事情往坏处想总是没错。要都往好处想,自己心里是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