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朱桢虽然浑,可有句话说的在理。 他们是皇帝的亲叔叔,就算他们做了错事出来,皇帝为了遮掩家丑也不能跟他们较真。 只要不是谋反的大罪,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就算是挪用了军饷又如何? 随便找个可靠的人,说是那人做的,把罪都推过去,他们这些皇叔身上,最多是驭下不严的小瑕疵。 然后他们再找个书生,写几篇声情并茂痛哭流涕的奏章递上去,天大的事也就过去了。 不过,他们哥俩算盘打得好,却不知这一次,他们口中的皇帝,根本没打算让这事过去。 ~~~ 乐志斋中,朱允熥站在窗口,正好可以眺望到东六宫那边。虽说看不清全貌,但是影影绰绰能看到些许的人影。 他喜欢在这座靠着御花园的阁楼办公,就是因为此处算得上紫禁城的最高点。 “皇上!”何广义垂手站在朱允熥身后,低声道,“楚王敛财多用于挥霍取乐,仅去年八月在扬州采买戏子,就花费十八万银元。还有置备乐师,采购丝绸彩衣,造龙舟游园等!” “周王之财,多广置田地。置田之时却用他人之名,而后赏与王府护军心腹。” “另周王素有显明,建书院藏书楼,请大儒修订古籍,编纂医书等。” 说着,何广义的声音停顿片刻。悄悄抬头,看着皇帝的背影。 窗边有冬日的风吹入,皇帝道袍上的腰带微微闪动。 (道袍是一种传统的汉人男性常服,不单明代盛行,清代雍正乾隆私下考斯普雷的时也常穿!) 终于,皇帝开口了,“呵,比朕这个皇帝的日子过得还滋润。买戏子乐师就花费快二十万,朕的紫禁城,一年修补钱都用不了二十万。” “还要游园,造避暑之地,还有龙舟泛水。哈,他这哪里是藩王,分明是神仙!” 何广义注意到,皇帝在说楚王的时候,用的是一种揶揄的口气。他也算了解皇帝的脾气,一般情况下,皇帝若是用这种口吻说谁,并不代表皇帝心中有多少愤怒,就算有也是怒其不争那种。 “周王那边,你继续说!”朱允熥再次说道。 何广义心中凝重起来,“除这些之外,周王开设马场,在口外重金买来鞑子的牧奴,训练战马。其麾下所属护军,军械甲胄不输边军。” 说到此处,何广义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周王宫室,原是赵宋旧殿遗址。三月时,周王不知从何处寻来赵宋旧殿的舆图,然后命人暗中修建。” “后周王府长史王翰上书,王以帝宫为府已是僭越礼制。如今修复宋室殿宇,用于居住更是以下犯上,王心怀异哉?” “周王听了这话,便命人在修复的时候,把许多违禁的东西给去掉了。但也因为此时,周王千岁恶了王翰。五月时,罢王翰官职。” 朱允熥一边听着,扶着窗棂的手指一边敲打窗台。 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他惯用的压抑怒火的动作。 相比于楚王的骄奢淫欲,周王这些动作更加的别有用心。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茅楼!” 朱允熥脸上带着三分冷笑,口中冷冷戏语。 藩王们在他们的封地,谁也管不到他们,他们关起门来就是土皇帝。 土皇帝做多了,可能就没那么过瘾了。 其实诸藩王之中,周王朱橚看着最是人畜无害,可朱允熥心中从未放松过对他的警惕,甚至对他还超过了当初的朱棣。 原本时空中,朱棣起兵靖难之时,周王就有异动与之呼应,而后被建文押解京师。 朱棣登基后自然是王爵奉还,身份贵不可言。然而在永乐十九年,他却主动交还了麾下的三护卫交出了兵权。 原因就是,有人告他谋反。 幸好他看清时事,主动认错,他又是朱棣的唯一亲兄弟,所以交权了事。 现在从锦衣卫探听得来的这些事来看,他周王心怀异志,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再者说,这人以前暗中劣迹斑斑。 朱允熥可以在和朱棣敞开心扉之后,放下芥蒂。可对于这些幕后狼子野心之人,从没想过装糊涂。 “其他藩王呢?”朱允熥继续问道。 何广义忙打起精神,继续说道,“其他藩王之中,齐王凶暴成性动辄杀人,多鲁莽!” “蜀王贤,湘王则是和楚王走得近,两人舒心来往从不间断。” “代王略为张狂,好大喜功。肃王稳健英武,喜读兵书治军严谨.......” “宁王......”说到这,何广义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宁王私下多怨言,说.....” “不用说了!”朱允熥开口打断他,“朕知道了!” 说着,看着外面再次笑笑,“诸王以叔父之尊多不逊,且拥重兵多不法。哈,老爷子面前都是好儿子,私下里却是另外一副嘴脸。” 说着,慢慢转身,低声道,“去,接着查接着记。” “臣遵旨!”何广义答应一声,慢慢后退。 朱允熥再次眼望窗外,天边本来散落的云,在风的吹送之下,渐渐聚集到了一块儿,遮住了太阳。可是阳光一照,又马上散落开来。 ~~~ 东六宫看似很大,其实是由很多单独的小跨院组成。老爷子带着儿孙们,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已看完。 亭台楼阁仍旧在,只是人已改。 “这宫里呀,如今就是没人气儿!”老爷子在儿孙的搀扶下,坐在墙根正好能沐浴阳光,他微微闭着眼睛笑道,“皇上呀哪都好,就是儿子少。” “你看你们小时候,一群群的闹得咱脑袋疼。可是现在,这些皇子所都空着,没人住了!” “你们在封地呀,都给咱多生。儿子这玩意就跟兵似的,多多益善。” 老爷子笑呵呵的说着,忽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