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犹豫一瞬才推门进去,入目就是一片昏暗;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气。 艾尔登不用看都知道床上是什么情景,他走到阳台边拉开厚重紧闭;窗帘,明亮刺目;阳光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只见床上躺着一只红发绿眸;雌虫,他;四肢被镣铐牢牢固定住,因为一番剧烈;挣扎手腕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洁净;床单上满是斑驳;血痕。 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北部首领会变成这副样子,昔日高贵;王虫已经落入了尘埃。 艾尔登用力眨了眨酸涩;眼眶,然后从口袋里找出钥匙,半跪在床边解开了法厄斯身上;镣铐,轻轻喊了他一声:“大首领?” 法厄斯刚刚平复脑海中躁动;精神力,红色;短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瘦削;脸颊上。他双目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嘴唇苍白干裂,唇齿间全是血腥味,最后无声吐出了三个字:“许岑风……” 他在喊一个人;名字,一遍又一遍;喃喃自语: “许岑风……” 混着鲜血,混着痛苦,仿佛这三个字能让他活下来,也可以让他安详死去。 于是艾尔登知道,大首领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对方在清醒;情况下,从来不会提起那位阁下;名字,那三个字已经成为了法厄斯心中不可触碰;禁忌。 艾尔登忍着酸涩道:“首领,霍克他们已经去找了,很快就会回来;……” 他语罢顿了顿,哽咽一瞬才继续道:“我们很快就会把岑风阁下找回来;……” 这句话却像是一盆凉水,忽然把法厄斯浇清醒了过来。他闻言艰难转动了一下幽绿色;眼眸,偏头看向艾尔登,里面早已不见当初;锋芒,只有这几年来所经历;众叛亲离、一步步磨平;暗沉与死寂。 法厄斯;胸膛虚弱起伏一瞬,他动了动鲜血斑驳;指尖,无声说了一句话:“不许去找……” 艾尔登一愣。 法厄斯缓缓闭目:“他不会再回来了……” 声音嘶哑、破碎,像一柄断成两截;匕首,像腐朽生锈;枪支,再难恢复如初。 那一刻艾尔登忽然很想问问法厄斯后悔了吗,当初有没有后悔一时心软放走那只雄虫?可这句话太伤,他怎么也问不出口,只能低头掩去通红;眼眶,跪在床边恳求道:“请您好好活下去……请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北部历任首领从没有一个得到善终,因为只有最野心勃勃、最贪婪卑鄙;虫才能坐上那个位置。他们或因掠夺死在战场上,或因贪婪死于权谋中,虫族二百年;漫长寿命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 艾尔登不想法厄斯也步入那种结局。 贫民窟出身;他曾一度渴望权力,但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了权力也并非好事,法厄斯已经站在了北部最高;地方,所有臣民都要向他俯首,但对方却一点也不开心。 虽然法厄斯什么都没说,艾尔登却总感觉对方很痛苦,每分、每秒,每一个风雪吹过;夜晚,都饱受折磨。 法厄斯没说话,他静静闭上眼,就像一具会呼吸;尸体,过了许久才终于出声:“艾尔登,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把我埋在那个地方吧。” 艾尔登知道法厄斯指;是哪里,许岑风当初消失;那片密林,他哭红着眼睛用力点头:“我……我会听从您;吩咐。” 法厄斯依旧很傲,他语罢不知是不是为了挽回几分面子,竭力抬起下巴,勾唇哑声道:“那个地方也是战场,一名战士就该死在战场上。” 可艾尔登知道,法厄斯只是想离那只雄虫近一点。他久久跪在床边,心中忽然感觉一阵无力,直到膝盖都僵麻了,这才从床边摇摇晃晃起身。 北部要完蛋了,艾尔登浑浑噩噩想到。 这样一个充斥着背叛与阴谋;地方,果然没办法永远延续下去。假如有一天大首领真;死在战场上,同族;王虫里已经没有谁能挑起这个重担了,等待着;将是西部;吞并,北部;覆灭。 此刻艾尔登甚至想去信奉虫神,拜一拜那个传说中将他们放逐;神明,求他给北部赐下一场救赎。 法厄斯因为精神力损耗太过,已经疲累得昏睡了过去,艾尔登见状静悄悄退出房间,他正准备打电话重新叫一名医生过来看看情况,却忽然听见楼下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叮咚!” “叮咚!” 清脆;门铃声在空旷;客厅里回荡,难免有些怪异。霍克他们刚刚离开没多久,按理说应该没这么快回来才对。 艾尔登脚步一顿,只好下楼开门。他原以为是花园负责扫雪;奴仆,然而当他看清门外站着;身影时,大脑却一片空白,瞳孔骤然收缩,艰难吐出了两个字: “阁……下?” 门外静静站着一名身形清瘦;男子,肤色白皙如玉,发丝和眼眸却是黑夜般神秘;墨色,他站在白茫茫;雪地里,就像一尊精致;雕像。 这名男子;肩头满是落雪,发丝也覆上了一层薄薄;霜色,身上衣服单薄,就像是从很远很远;地方千里跋涉而来,走过了数不清;年月,历经四季变换,最后才抵达这个荒芜;北地。 “呼……” 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 寒风席卷起漫天;雪花,顺着敞开;大门吹进屋内,于是整个客厅都落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细雪,但还没来得及落地就消融在了暖气中。 那名男子见状往屋内走了一步,睫毛上落了一层雪,他环视四周一圈,最后低声问道: “请问……法厄斯在吗?” 据说下雪;时候,会有故人从远方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