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捏眉心,身后的狱卒担忧的问道:“指挥使,您没事吧?”他摆了摆手,吩咐道:“去弄些药来,别让人死了,留着还有用。” 这一晚,他竟鬼使神差的,回了自己的府宅。 门上的护卫,见他乘着月色归来,也十分惊讶,不是半个月回来一次吗?怎么这回,只在宫中宿了十夜?又猛然想到了前几日,那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子,于是匆匆上前禀报:“主人,七日前,有位自称时澜洳的女子,来府上找过您。” 七日前?他想了想,大约是她刚入京的那两天,于是问道:“她可有说,找我何事?” “那位姑娘只说有要事求见,一听您没在,便走了。”侍卫见穆珩神情凝重,说完心里便忐忑起来。 “她下次再来,立即传信给我。”说完就进门去了。 门上的四个侍卫,齐齐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姑娘,来头不小,下次一定要特别留意。 穆珩一进家门,就直往后院走去,那里有一座小楼,登上去,可以看见袁府的全貌。所以,世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两家的后院,竟然只隔着一条长长的窄道。 不过,袁家家祠的位置在另一头,离得有些远,但他还是一眼就能找到,屋檐下的光亮透出来,虽然这么瞧过去,只有一点点,可他也能感受到暖意,心里想着,她就安睡在那里,身上盖着他的衣裳。 第二日清晨 采萝早早就候在了家祠门上,时澜洳醒来时,发现身上有一件黑色的斗篷,拿在手中仔细辨认,可上面并没有明显的纹案,还有那个瓷瓶,她记得自己明明握在手里的,怎么现在却好好的立在边上?有人来过是一定的,可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穆珩? 这时,采萝终于等到了金妈妈来开门,听到动静的时澜洳,连忙把斗篷藏到了身后。 于是三人一起回到了永福斋。祖母传她去训话,她连忙把采萝拉到八角门里,将手中的瓷瓶和斗篷塞给她,叫她带回寝房收好。采萝一看竟是男子的衣裳,险些叫出声来,却被时澜洳用更快的速度捂住了嘴。 于是主仆俩人,就这样用眼神交流了几个回合,很快,又非常默契的匆匆分开了。 训话的内容无非这几项,叫她重学女鉴女则女四书,以及插花点茶和焚香。在落地的月洞窗前,祖母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我知这些,你定然都是学过的,但学过不一定会用,光是死记硬背字面上的意思没有用。而是要学会,如何把文字背后的道理,巧妙灵活的用到生活当中,尤其要从细枝末节的小事上抓起,要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时候,一个小小的误会,能毁掉全局。 再说文人之雅,讲究的也不是刻板的流程,而是心境,这其间对隐忍和耐力的要求最高,通过不断精进的技法,可以不断提升领悟力,慢慢使自己的心境,变得宽和,从容,通达,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不外乎如是。 祖母猜啊,你从前学这些的时候,心境定然是逼仄局促憋闷的。” 时澜洳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迎来她理解的目光:“不仅如此,祖母还知道,晏小侯爷倾慕你,他确实是个正气的孩子,可堪托付终身。昨日,祖母请他送你回来,你当是真的马车坐不下吗?” 说着,笑两声,招手把时澜洳拉到身旁坐下,继续道:“祖母知道,这次你受了大冤枉大委屈,但你确实有错,你认不认?” 时澜洳一脸疑惑,不明所以的看向老太太,只听她继续道:“不懂得自保是错,令姊妹误会你也是错,聪明之人,怎会将自己陷入那样百口莫辩的境地?所以,智慧不足,读书不够,还是错。 娢儿是骄纵跋扈过了头,但她心机却不深沉,她连害了你以后,自保的退路都没想好。我猜她也是见了你,即兴与你斗狠。可那满园子的锦衣卫,岂是好糊弄的?我看她就是脑子不够使,靠蛮力来凑数。 而且啊,她也不会是你人生中,遇到的最后一个给你下绊子的人。世道险恶,将来还会有更厉害的角色等着你,你若连她都应付不了,还三天两头的,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将来要如何在这世间活下去?这回过后,你可要长教训了。” 时澜洳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祖母早把一切看透彻了,回握住她的手,道:“孙女谢过祖母教诲,孙女定把祖母的话牢记在心。” 袁老夫人,笑着说:“我给你请了位女先生,她可是位才女,原先还在宫中奉职当过女官呢,如今也在京师里办着女学,轻易是不肯登门授课的。但巧的是,她正好是我那手帕交,吴老太君的长女,昨日听我这么一说啊,她立马就答应我,回去和她闺女商量。 说无论如何,一日来咱们府上给你授课一个时辰,是能有的。到时候,你可要跟着她好好学,祖母这回,可是承了吴老太君好大一个人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