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了他的嘴:“等等,你慢点说,待我一件一件捋清楚。” 晏翎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不能镇定,刷的一下,脸就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脖颈,这是他二十一年的人生岁月里,第一次被女子这样触碰。真没想到,第一次碰到姑娘手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嘴。 正经危坐着不再说话,甚至摒住了呼吸,朝她点点头,她才肯松开手坐回去,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迷乱里。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车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她在想她的事情,他也在想他的事情。 一直到马车停在了晏府门前,者离在外面通禀,晏翎越才缓过神来,唤了一声时姑娘后,自己先下了车,站在一旁,递出手去让她搀扶。时澜洳整个人也恍恍的,并不管搀她的人是采萝还是谁,一把抓住晏翎越的手就下了车。 这一天,大概是上天格外眷顾他的一天,极力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嘴角轻轻扬起来,将她的手握进掌心里,借她力气。 姑娘的手细细的,软软的,嗯,方才也闻过了,还有一丝淡淡的幽香。像裹了棉花的锦缎,轻轻一滑,就溜出了他的手心,虽然很短暂,可他却几近于狂喜。 真希望有一天,这双手可以一直握在他的掌心里。 进门的时候,嬷嬷上来迎接他,说夫人进宫去陪太后两天,让他不要担心。他点点头,把嬷嬷叫近身边,悄悄吩咐,让时澜洳住在自己院子的隔壁。 嬷嬷领了命,上前对她们主仆道:“请姑娘跟老奴来。” 时澜洳不知可否的望向晏翎越,却迎来了他满脸的温情,“去吧,先梳洗梳洗,一会我给你送药过去。” 她突然觉得他很奇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晏府的气派,不是她所见过的那些宅子,可以比拟的,甚至远超吴州的皇家行辕。京师的大户宅门都很大气,与江南的精巧细腻,形成鲜明的对比,是两种不一样的美。 房间里的布置也不一样,嬷嬷说已经安排人去准备沐浴的事宜,请她先坐在炕上歇息。于是,采萝一脸迷惑的寻起了炕,管事嬷嬷很有眼力,提醒起人来也十分得宜,拿手比了比挨墙的榻,笑着说:“姑娘若是饿了,可以拿小炕桌上的糕点先垫着肚子,待您梳洗完毕,再随老奴移驾去前厅用膳。” 时澜洳却没有管炕是什么东西,而是一心在寻找铜镜,自己的脸,如今也不知肿成了什么样子。待嬷嬷退下后,连忙走进内室里,找到镜子照了照,五根紫红的手指印子,渗着血丝,突起老高,赫然浮在她的脸上。想起她方才顶着这张脸,见了那么多人,就觉得懊丧不已,跌坐在椅子上,欲哭无泪。杨妈妈和采萝轮番来安慰她,也抚平不了她的情绪。 晏府的下人办事情,非常迅速妥帖。很快,她就梳洗完毕,穿戴整齐的坐在了炕上,喝花茶。 此时的晏翎越手里拿着药膏,同样一身清逸的走进屋子里。可是,却对上时澜洳惨怨的目光,似乎与他有深仇大恨一样,拿眼蹬着他。 这令他十分不解,远远的站在博古架旁不敢靠近,拿手摸了摸后脑勺,试探着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时澜洳气愤的又瞪了他一会儿,才委屈的说:“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晏翎越直觉不是什么大事,才敢慢慢走近,坐到她对面,望着她的脸说:“提醒你什么?” 时澜洳泄了气,郁闷的说:“提醒我的脸肿得不能看,提醒我要拿帕子挡住脸啊,我在马车上问过你的,你却不告诉我。我看你这人,就是存心想看我出洋相。” 晏翎越才恍然明白过来,然后哭笑不得的向她解释:“冤枉啊,你生得漂亮,我是真心觉得,脸上带点伤,影响不了你的美丽。”说着摊开手心朝她递了递,“这药膏对消肿止痛有奇效,只需一夜就能把你脸上的印子消下去。” 时澜洳半信半疑的接过来:“真的?” 晏翎越笑着保证:“真的,明日一早就能看见效果。” “那我姑且信你一回。”于是连忙唤来采萝,帮她擦药。 原来示于人前的冷傲端方,只是她用来自保的假面。看见美食会嘴馋,生气时会瞪人,委屈了也会埋怨,这才是真实的她,于滚滚的红尘中,带着烟火的香气,闯进他的生命里。而她愿意让他看见这样的一面,是不是也默许,他可以走进她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