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也不指向哪一件事,只是有些后怕的说:“确实被吓着了,但无甚大碍,缓一缓就好了。” 晏翎越观察得细致,竟捕捉不到她脸上有任何异样的神情,心道这姑娘还挺聪明。既然模棱两可套不出话,那就开门见山看她的反应:“时姑娘可知姚知府死了?” 说知道,就是她承认看见了实情,那么接下来的问话就会顺利很多。若说不知道,那就很考验她的演技了。闲适的拿起茶盏,轻抿一口,等她自圆其说。 谁知对面的姑娘丝毫不乱,很大方的承认说:“知道。” 很好,这是他最愿意听到的答案,放下手中的杯盏,略作吃惊的问:“哦?他死时你在场吗?我听闻姚大人是你的新婚夫婿,你一定很伤心吧?” 时澜洳却摇头,说:“我不过是被家中舅母强卖给姚知府的,新婚之夜,幸得好心人相救。今日来这鸿楼设宴,就是为了答谢恩公,原想去楼上寻个景致好些的酒阁子,谁知走到尽头皆座无虚席,倒是意外发现,姚知府死在了最里面那间阁子里,我慌忙跑下楼来寻找同伴,正好遇上了小侯爷您。” 这话听来有些漏洞,但没有证据,也无法指摘其中的毛病。看来她是有意要为穆珩遮掩,那他只好旁敲侧击的问:“这位恩公便是你的同伴吗?能从知府手中抢人的,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姑娘能否告知在下,他是谁?” 问完似乎怕她觉得他僭越,便又解释道:“姑娘见谅,恕在下冒昧,毕竟死的是一州知府,非同儿戏,恰巧你又出现在这家酒楼,我须得向你了解实情。” 时澜洳心里早有准备,一路来便想好了应对之词,昨天夜里,穆指挥堂而皇之的带她离开姚府,今日又一同到鸿楼来,想必这位小侯爷已经调查了个底朝天,眼下不过小瞧她是个没见识的深闺女子,想套她的话罢了,指不定这厅堂的后面,正坐着主簿记录供词呢,锦衣卫树敌多,倘若他想凭这个去弹劾穆指挥,那她说话就要更加小心了。 于是稳住心神,语气里透着些许感激,她说:“小侯爷所言极是,此人便是锦衣卫穆指挥使,并且在昨日,姚大人就已经将我送给他了,只是穆指挥好心,放了我自由。”这样的回答,能表明穆指挥和姚山海之间并无恩怨,他没理由杀他。 穆指挥好心?晏翎越感到很惊奇,啧啧,看来这杀人不眨眼的穆阎王,骗起姑娘来也很有一手。 不过眼前这小小的女子,看着也才二八的年纪,当真是冰雪聪明,遇事镇定自若,言行也智慧得体,今日在鸿楼撞见她时,确也有令人惊鸿一瞥的容姿。 原还想为难她一下,问问当时在酒楼,穆珩去了哪里,但以她的巧言令色,定也能编出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唉,算了,这般一心维护着穆珩,看来是不能从她嘴里套出账本的下落了,况且十有八九,这册子已经落入穆珩的手里。至于其它机要的内情,她若果真知晓,想必也不能活到现在。这帮锦衣卫,一个个狡猾赛狐狸,算得比鼠精,能留下的活口,定然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再说,杀死一个区区姚山海,即便有了人证供词,他也不能把穆珩怎么样,占着有东厂撑腰,随便给姚山海栽赃个罪名,他们就能颠倒黑白,把事情掩盖过去。 没必要再拘着这姑娘不放了,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双手撑在膝上站起来,和煦有礼的朝时澜洳比手,道:“那么今日就到这里,辛苦姑娘走这一趟,我送姑娘出门。” 时澜洳暗松一口气,应声道:“有劳小侯爷了。” 暮色渐浓,行辕华灯初上,园子里的景致影影绰绰,更添了几分朦胧的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曲廊下,拉长的斜影保持着稳定的距离。 晏翎越也很难得有点闲暇,悠悠欣赏着一路走来的暮景,暗柳、鹂鸣、疏风、还有......倩影。 才发现他与身后的人,拉开了不短的距离,是自己走得太快吗?放慢脚步回头看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却见她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脚下的路走,罢了,转过身来继续带路。心中莫名冒出一个想法:这倩影,有些单薄。 来到门口,也不知这时文昌何时守在了外面,见他俩出来,笑眯眯的迎上前,躬身说:“我这外甥女叨扰了小侯爷半日,真是不好意思,小人特地来接她回去。” 只看时文昌今日办的事,晏翎越就知道他并非什么好东西,卖了外甥女换钱财、谋差事不说,见姚山海死了,又立马把人送到他的床榻。这姑娘怕是还有些苦头要吃,只可惜她是穆珩的人,那就不由他多管闲事了,自有人会去英雄救美。 于是点点头,欣然同意放人归家。 时澜洳也没想到,时文昌会把她盯得这样紧,真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时文昌却惊喜的发现,澜洳在晏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