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不再冷漠,充满了某种幽深晦暗、难以描述的情绪。
一只手臂始终搁在秋瑜的肩头。
裴析有一种错觉,陈侧柏这副姿态,展现出了恐怖的保护欲。
而保护欲的尽头,是无穷无尽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因为近乎偏执地认为,只有自己不会伤害她,所以她只能被自己占有和掌控。
裴析心里一惊,他不过跟秋瑜一个星期没有见面,陈侧柏就意识到了自己对秋瑜的感情,并毫无顾忌向她展示了那种可怕的保护欲?
不对。
裴析仔细观察,发现陈侧柏无论是跟秋瑜说话,还是拥抱她,亲吻她,与她对视的时间都不长。
像是怕泄露眼底癫狂的情绪。
裴析笑了,原来还没有跟秋瑜坦白啊。
那他就还有机会。
这么想着,裴析理了理衣服,快步朝秋瑜走去。
下一秒,陈侧柏却突然倾斜雨伞,挡住了他看向秋瑜的视线。
只见陈侧柏将雨伞递给秋瑜,朝外面的车扬了扬下巴:
“你先去车里等我。虽然入侵者不一定是针对你,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这段时间,你最好跟裴先生保持距离,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危险。”
裴析脸上笑意渐渐消失:“为什么要秋瑜跟我保持距离,跟我走得近一些,难道不更加有利于她抓到入侵者吗?”
陈侧柏瞥他一眼,镜片后的目光几分冷戾:
“第一,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牺牲她的安全去抓捕入侵者;第二,那个入侵者不一定是针对她。”
“怎么可能不是针对她?”裴析觉得好笑,“当时,我只要朝她走一步,所有的广告牌、霓虹灯牌……甚至是红绿灯都朝我疯狂闪烁。不是针对她,难道是针对我吗?”
秋瑜忽然反应过来。
是啊,入侵者不一定是窥视者,也有可能是裴析的狂热追求者,因为看到他离她太近,而对他发出警告。
陈侧柏的推测不无道理,入侵者可能真的不是针对她。
秋瑜想了想,说:“裴析,我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见面了吧……你今天不打招呼就过来,其实有点耽搁我工作了。”
她为难地抿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而且你有的行为,真的太过界了。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谈举止。”
裴析怔住,片刻后,第一反应竟是:“这些话,是陈侧柏教你的吗?”
秋瑜愕然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裴析沉声说:“在我印象里,你一直是一个很乖的女孩,从不违逆家人朋友的意思。你父母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上司让你采访什么,你就采访什么,即使叫停你的采访,也不会说什么。”
他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她,近乎咄咄逼人:“你那么乖,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秋瑜先是震惊,然后是难过,最后只能感到窒息一般的失落。
她没想到,裴析作为她最好的朋友,竟从不了解她。
当她表现出明确的拒绝意愿时,他的反应竟跟她父母一样,认为她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秋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感觉没有说的必要了。
她后退一步,对陈侧柏说:“我去车里等你。”
陈侧柏点头。
这时,裴析再度开口:“秋瑜,回答我。”
秋瑜攥紧伞柄,加快了脚步。
“——秋瑜,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秋瑜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裴析朝她走近一步:“我甚至不介意你已经结过婚,还是跟一个在垃圾堆里长大的男人。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头看到我,等你发现我才是最适合当你丈夫的人。”
“但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他的声音逐渐沉冷,“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出了怎样的选择——你背叛了我们,选择了另一阶级。”
秋瑜沉默。
“别看陈侧柏现在前途无量,备受追捧,但你我都知道,他的前途到此为止了。”裴析冷冷地说,“他一辈子也无法成为公司的高层,只能成为公司高层的工具。公司的工具下场是什么,你应该清楚。他在垃圾堆里长大,最终也会在垃圾堆里死去。这就是他的命运。”
“你父母把你嫁给他,是因为他们以为神经阻断药能量产,在全球发行,但他愚蠢地把专利牢牢攥在手中,造成这个药只能由高级员工购买……这个男人的智力或许很高,但他对公司的规则一窍不通。”
裴析沉沉说道:“秋瑜,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回到我的身边,跟陈侧柏离婚,你还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不要被一时的好感冲昏了头脑,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秋瑜沉默了很久。
久到陈侧柏面无表情,垂在一侧的手指却轻颤了一下。
半晌,她轻笑一声,说:“裴析,谢谢你告诉我,你并不是真心当我的朋友。”
话音落下,她头也不回地上车,拉上副驾的车门。
雨雾溟濛。
写字楼前,只剩下陈侧柏和裴析两个人。
裴析自嘲地笑笑,打开烟盒,咬住烟,用打火机点燃,含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