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知道,你且操心操心自己吧。”陆旭听着她在那絮絮叨叨,不免有些无奈。
季双累得狠了,她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卓拓络被打退了……但说不准……铷月还没回来……”
她说得断断续续的,陆旭有些听不大明白,“你……算了,别说话了,马上到了。”
季双靠在他的胸膛,闭了闭眼。
陆旭一路骑到主帐,他知道,这个时候,季双肯定更想见到陛下,他压下心里翻腾的酸意,将人从马上扶下来。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她下马的时候,卫长宴正巧掀开了帐帘,看她面色惨白的样子,心里一惊,快步上前,从陆旭手里接过她。
“找王大夫。”
“是。”
季双靠在他手上,突然呕出一口血,随即便晕了过去。
卫长宴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立刻将人抱上榻,疾步出去,亲自将王大夫请来。
“内脏受损,虽未伤及心脉,可她未曾好好静养……”王大夫从药箱中拿出纸笔,写了几个药,“这几个药材,军中没了,还得劳烦陛下派人去拿。”
卫长宴点头,随手递给玄意,“她如何了,什么时候能醒?”
王大夫看他焦急的脸色,琢磨出味来,“回陛下,季副将尚且年轻,身体素质较好,好好静养,总能好起来的,不过,这几日绝不能再上战场了,至于什么时候醒,臣也不知道,太过劳累,睡饱就醒了。”
卫长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但转头看着她这副模样,还是不免揪心。
他让人烧了水进来,等到帐内无人,他伸手,将季双身上的衣服褪去,轻轻的给她擦拭身体。
突然,他看见季双腰间,手臂上的疤痕,垂眸,颤抖着手覆上去,眼底都是心疼,如果当初让她留在宫里,留在他身边,是不是就不会一次次的受伤。
卫长宴替她穿好衣服,坐在床榻边,轻抚她的脸。
季双第二日夜里才醒过来。
“……”
卫长宴低下头,将耳朵放在她唇边,“你说什么?”
“……水……”
他这次听清了,迅速给她接了杯热水,扶她坐起身,慢慢喂给她喝。
季双喝了水,喘过气,感觉肺腑间都是血气,她恹恹的靠在卫长宴身上,闭了闭眼,又睁开,“……铷月呢?”
“她已经回来了,你要见她吗?我派人去请她过来。”
季双摇头,“……我只是确认她是不是回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说句话都费力,头昏昏沉沉的,只记得陈铷月追着卓拓络去了,她被陆回湾接回来,剩下的事就不清楚了。
卫长宴给她盖好被子,轻搂着她,“昨日你们打退了卓拓络,他短期内不会再来,这些日子,你得听话了,如果实在放不下心,告诉我,我都可替你去做。”
季节点点头,“水。”
她渴死了。
卫长宴又倒了杯水,递给她。
解了渴,季双才有力气看他,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受伤的是我,怎么憔悴的是你?”
卫长宴没有说话,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蹭着她的发顶,声音沉闷:“先前长留山雪崩,若我没有赶过去,或许再也见不到你,前几日受了伤,负伤也要去,无论我怎么说,你总是不听话。”
季双沉默,转过头,捧着他的脸,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凑上前想亲他,卫长宴还在生气,他撇过头,不让她亲。
“你总是这样,每每让我气急,轻描淡写的揭过去,又凑上来讨好,就当这些事没有发生过。”
季双将他的脸挪回来,直视他的眼睛,哄道:“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看见你生气,我胸口疼。”
卫长宴闭了闭眼,罢了,其实也怪他,没有拦着她,季双年纪小,又没上过几次战场,有好胜心是正常的,他叹了口气,低头,吻了吻怀里人的额头。
季双见他不再生气,才有了笑颜,她玩着卫长宴修长的手指,轻声开口,“来年,我和庭文换换,我去跟后头的辎重。”
卫长宴垂眸,“为什么突然想去跟辎重?”
“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对这里的路线根本不熟悉,前日伏击卓拓络,也是郭路我们绕的路,我跟着他走,却完全不知道周围是哪。”
来年吗……卫长宴静默片刻,他知道,季双不会和他一起回京了,她终将留在这里,享受自由的风。
“……好,都依你……”
……
卓拓络负伤逃回营,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身上都是伤,血和汗混杂着,他靠在帐上,累得直喘气。
他带过去一千人,带回来的,居然不超过两百人,先前他用计将陈城骗出来,杀了他八百多精锐,季双用同样的战术,也杀了他八百多名部下。
他着了季双的道,昨夜看见那支轻骑时就不该转头,理应撤退,但他以为那是季双,一时上了头。
卓拓络没有处理伤口,他坐在地上,任由汗水滚落,刺激伤口产生的刺痛让他有活着的感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已经离迦援城越来越远了,如果他再败下去,殿下就不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