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双撑地站起来,“没事,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每天都没睡多久,头疼也正常,季双抹了把汗,没往心里去。
“方才外头是什么声音?”
许静雯想了想,“方才吗?我进来时,看见苏禾日拿着铃铛到处晃,还同我打招呼。”
“铃铛?”
季双掀开帐帘,苏禾日蹲在不远处冲她招手。
走近了才发现,他蹲在地上捡蚂蚁,“双双,快帮我一起捡。”
季双蹲下身,“你捡这些蚂蚁做什么?”
“制香啊。”
“你还会制香啊?”
苏禾日撇撇嘴,声音有些委屈,“多少日没有熏香了,我感觉我都臭了,你们这条件真差,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点制香的工具,还有,什么时候带我出去逛逛,你看我的衣裳,都破了。”
季双认真陪他捡蚂蚁,“还嫌弃上了,你们狄柔条件多好啊?能让你一直养尊处优的?”
“自然是美酒美人,奢靡极乐。”
“看来也只有王室才能这般享受吧?”
“对啊。”
这话说出口,他瞬间反应过来,脸色微变,“你诈我?”
“兵不厌诈嘛,”季双抬眸看他,“就算你不是王室之人,也是图伦旦的徒弟,不好好待在狄柔,何苦跑来这里找罪受?”
“我还不是被你们抓来的。”
“我们是从山匪处将你带来的,不是从狄柔王宫将你绑来的,你来这,是为了什么?我可不相信王室之人能轻易被我们抓到。”
苏禾日低头捡着蚂蚁,轻声开口,“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可我不认识你。”
苏禾日还没来得及回答,玄悯便抬步走了过来,“季双,陛下找你。”
“好,”季双起身,低头看了一眼,“待会回来再说。”
苏禾日没有说话,直到季双走了他都没有抬头。
许久之后,他才听见自己轻得像风一样的声音,“认识的,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只是你把我忘了。”
进了主帐,卫长宴还坐在榻上,天气慢慢的热起来,但徽州还是有些凉意,他轻搭着披风,垂着眸,看不出来在想什么,抬眼见她进来,朝她招了招手。
季双上前,卫长宴伸出手,将她拉过来,将手中的信递给她,“纪霖给你的信,看看吧。”
季双掀开衣袍,盘腿坐在床下,将那封信打开。
‘寒净亲启,许久未见,不知是否有长进?我回不去徽州,只希望你能留在那,还有,离狄柔人远点,除了在战场上,其余的,都不必接触。’
卫长宴低头看她,“纪霖说什么了?”
季双收了信,“问我有没有长进,让我离狄柔人远一点,上次来信也是这句话,他是不是认识苏禾日?”
卫长宴笑着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等来日回京,你自己去问他吧。”
“有些日子没见到回湾了。”
卫长宴唇角的笑意淡了淡,“他还没走出来,有空去看看他吧,巡防营的将士说,他最近夜里也没有休息,夜夜熬着,不肯睡。”
季双沉默片刻,“我第一次见回湾的时候,觉得他很稳重,后来才发现,他只是长得稳重而已,那会听见他哥的消息都会喜上眉梢,陆大人入城之时,他从城楼上,像鸟一样飞出去,抱着他哥哭。”
想到这,季双也微微红了眼眶,“陆大人走了,他是最痛苦的,我不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只是再次看见他的时候,清楚的意识到从前的陆回湾回不来了。”
卫长宴指尖微微发白,他伸手,拍了拍季双的肩膀,“去看看他吧。”
季双找到陆旭的时候,他坐在哨楼,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双走上去,坐在他身边。
陆旭转头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季双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静静坐着的,看着天边的云彩。
陆旭见她沉默,也不再说话。
两人一直在哨楼坐着,直到夕阳落下,天色渐暗。
陆旭将火把点上。
点完火,他像是累到了,慢慢扶着墙坐下来。
“季双……”他话还没说完,喉咙里的泣声便已经压不住了,他抬头,眼泪却依旧止不住。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像是被这句话激到了,陆旭捂着脸,流露出的泣声痛苦又绝望,那晚的记忆每夜折磨他,让他无法入眠,他走不出来,只差一步,就差一步,他就能将哥哥带回来了。
陆旭哭了很久,像是流尽了后半生的泪一样。
他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着季双,“我……我没有哥哥了……我甚至不敢看自己的脸……我害怕……我害怕……”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匮乏的言语说不出他的痛苦与悲伤,季双垂眸,拍了拍他的肩,她都懂,都明白。
长兄如父,陆尧在他心不仅是哥哥,父亲,更是母亲,陆尧走了,陆旭永远的困在那个雨夜,他回来的时候像变了一个人,有时候,季双甚至不确定活着回来的到底是陆旭还是陆尧。
陆旭在哨楼痛快的哭了一场,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