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带过去。
白識眼神一凛,看向了此处房间的墙壁。
准确来说,是这墙壁的背后。
在那根烛火彻底熄灭以后,那股微弱残余的气息便像是被吸引了一般,瞬间飘散到了那里。
也就是——米德拉的监禁之地!
这宅邸里的一切,至今都还在娜娜亚的策划之中!
“轰——”
白識直直将墙壁撞穿,立刻踏进了另外的一间房间。
果然如同信中所说的,米德拉和娜娜亚两人就只有一墙之隔。
梅琳娜紧随其后,与他并肩踏入了这里,戒备的看向前方。
只见在这房间墙壁的背后,是一间空无一物的宽阔厅堂。
仅有一人被监禁在此——既是王,又是囚徒的米德拉。
那是一个形体枯瘦异常,因为残酷刑具而身形扭曲的老人。
在看见那贯穿米德拉身躯的刑具时,白識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阵幻痛。
那是造型如同树根的扇形刑具。
一根主干如同叶脉,从米德拉的头顶贯入,而在下方,无数的黄金倒刺肆意张扬。
庞大的体积让白識等人根本无法想象这究竟是怎样刺入身躯的。
那造型诡异的刑具从头顶贯穿米德拉,让他的头颅不得不以诡异的姿势始终仰起。
而下半部分状似树根的无数黄金倒刺,则撕裂胸膛,从肋骨间随意刺出。
米德拉完全没有被留下丝毫为人的尊严,就好像是某个被挂在了宗教符号上的尸体。
此时的米德拉正仰着脑袋,怔怔看着那微弱的火光。
他的头皮被刑具撕裂,一边的脸皮都已经堆砌在一起,无法视物。
而此时,尚且完好的那只眼中流下浑浊的泪水,口中传来模糊的话语:
“娜娜亚……”
“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那为何却又要在现在,向我揭开真相……”
“过去的真实,全部都是你想要让我看见的虚假吗?”
“沉浸在那虚假之中的我……真是可笑……”
白識没有干扰米德拉,只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米德拉的心,已经彻底死去了。
“请原谅我吧,娜娜亚……”
“都是因为我的一己私欲,才让你变成了那副模样。”
“这一切都是我的罪孽……”
米德拉缓慢却坚定地抓住头顶那贯穿身体的刑具,即使手掌被倒刺贯穿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
“啊啊啊啊啊———!”
当着白識等人的面,米德拉将贯穿身躯,与他彻底合为一体的大剑拔起。
——连同他自己的头颅——
痛苦、折磨、诅咒、绝望。
在这漫长的刑罚之中,米德拉无数次的濒临崩溃。
如果过去没有触及癫火,那么这刑罚便永远不可能降临到身份崇高的他的身上。
如果没有放弃抵抗、自愿接受刑罚,而是将拷问官们屠戮一空,那么他也不可能会沦落至如此下场。
但是米德拉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无论面临多少次的选择,他都会迎来这样的下场。
作为丈夫、作为爱人,他无法接受娜娜亚的逝去。
正因如此,即使明知娜娜亚死而复生的异常,他也视若无睹,沉浸在虚假的幸福。
但是作为贤者、作为学者,他也自知犯下了何种的罪孽。
正因如此,即使明知刑罚的痛苦,他承认自己的罪孽,自愿接受了永世的罪罚。
在黄金倒刺带来的永恒痛苦之中,娜娜亚的话是米德拉的支柱——
请您忍耐。
那句话,就是诅咒。
永罚的刑具不是纯净金针,根本就没有办法压制汹涌的癫火。
自始至终,都是米德拉在一边承受刑罚,一边压制癫火。
刑罚与幸福,于他而言毫无区别。
然而就在今天,米德拉所坚持的一切,都被彻底打破了。
当看着那沾染娜娜亚气息的癫火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米德拉不得不承认,他始终无法面对的那个真相了。
他所见到的并非是希望之光,而是深沉的绝望。
‘娜娜亚’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就连他遭受刑罚,也在‘她’的计划之中吗?
过去的一切,都只是被那背后存在支配的提线木偶戏。
对于米德拉而言,这是如此的绝望。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一切都是虚假的。
米德拉早就知道了,只是,始终不愿面对罢了。
既是学者又是贤者,这样明显的事情,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更别提在这无尽的苦痛之中,一遍遍的回望过去。
那毫无遮掩的死而复生太过赤裸。
在见到那癫火的时候,米德拉就已经明白一切了。
明明理智告诉着他,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娜娜亚了。
然而以爱编织的牢笼,是贤者米德拉注定无法走出的,最为坚固的牢笼。
逝者就应该安息,但却因为他的一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