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曦和十五年四月
恩科殿试前夜
十四岁的少女心事,如春夜的细雨,丝丝落地,又荡起千层涟漪。
宋凌霜整晚躺在檀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起身又躺下,躺下又起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贴身伺候的丫鬟小桃打了个哈欠,“小姐,你这么紧张,不知道的以为明天去殿试是您呢,快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宋凌霜有些烦躁,连着毛躁起来的还有她的如瀑的秀发。
“我等着秦隽中个状元,救我出这个院子呢!”
小桃虽然困倦,还是觉出了点不对劲,“话本子上写的中状元救的是娘吧?”
闻此一言,宋凌霜手一挥,“去,那中个榜眼探花的也好。”
宋凌霜连忙闭上眼,双手合十,很是虔诚,将她知道的神仙都求了一遍,便躺下了。
第二天,她没能起个大早,反而因为昨天睡得太晚,比寻常迟起了许多,快到日晒三竿了。
“小姐,小姐,秦公子中了,中了!在打马游街呢。”小桃轻轻的推了推宋凌霜,她的耳朵听见了,可是脑子没听见。
等她缓了缓,忽然回了魂。尖叫了一声!心想终于能踏出这个院子了,立刻开始梳洗打扮,平常不施粉黛的她,今日描眉还抹了脂粉。
“秦隽中了啥?”她眼眸都亮了起来,似乎盛满了星河,亮晶晶的,热切地期待着小桃的回复。
“探花。”
挺好的,榜眼不好听,状元救的是娘,那探花好。在宋凌霜心里秦隽考的第三名也比别人的第一好。
秦隽曾经是她的教习先生,大她五岁。秦隽生的很好看,俊美无俦,芝兰玉树的,声音也好听,学问也好,是姜太傅近年来最疼爱的学生。
宋凌霜十分喜欢他,第一次见他就无比的喜欢。一直缠着他,让他教自己习字,一笔一划的勾勒,长年累月练习下来,她的字与秦隽如出一辙。
她还喜欢让秦隽给她读游记,带她领略闺阁女子走不出去的山川湖海。
二人就这样一个缠着,一个拘着相处了整整两年。
起初,她认为秦隽是不喜欢她的,她上课时看到秦隽的脸会走神,秦隽为着这事还让她抄过书。
不过秦隽很宽容,宋凌霜可以抄她喜欢的书。于是乎宋凌霜抄的都是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秦隽接过之后还看了看,那神色颇为复杂。
还有的时候,秦隽虽然没开口,可她也能感受到秦隽觉得她有些蠢笨。
有一次她心血来潮想让秦隽教她弹琴,秦隽教了,手把手教的,宋凌霜也学了,可弹出的曲子还是让那谪仙一般的人物皱紧了眉头。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了,宋凌霜便准备将这场无疾而终的单相思永埋心底,她本就不该动心的。
可一日,秦隽突然向宋家辞了家教先生之职并坦白道,“昨日种种皆为师生之谊,今后对箐箐生出的皆是男女之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宋凌霜知道秦隽对她有男女之情喜出望外,却被教训不知廉耻,被宋世皓打个半死,姜太傅得知此事也罚秦隽打了二十脊杖,抄了上千遍的《清静经》,两人就这样被生生分隔了七个月。
头甲三名游街一结束,秦隽穿着探花郎的衣服,策马疾驰前往宋府探望宋凌霜。
宋世皓再次见秦隽眼里开始对他流露出些许赞赏。
不过郭氏说的对,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最好的,秦隽便要付出更多。
“箐箐。”
听到秦隽的声音,着水绿衣裙的宋凌霜从屋内跑到的小院子,想拉开被锁上的门,门却纹丝未动,只有木门和铜锁撞击的声音。
秦隽垂眸,内心溢满酸涩之感。
宋凌霜连忙跑到漏窗处,踮起脚尖,十指扒在漏窗上,撑着自己,终于是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秦隽,宋凌霜很是开心。
秦隽也很开心,她的箐箐长大了,还专程为他描了眉目,用了脂粉,愈发明艳动人了。
宋凌霜还不够高,要一直踮着脚看他,时而高时而低。
“秦隽,他们说你中了探花,你真厉害。”
“箐箐欢喜吗?”秦隽一笑,如春风一般暖融融的。
宋凌霜点头如捣蒜,喜不自胜,但一下眼神又暗下去了,眼尾微微红了。
“可我爹还是不肯开门,我觉得探花已经很好了。”
秦隽的右手拳头捏的很紧,恨自己的无能,恨他们这样困住他的箐箐,可他不忍心和他的箐箐说,他的亲生父亲和继母将她当成物品,奇货可居,坐地起价。
“箐箐,再等我一年好吗?我一定会让你走出这个院子的。”
“好,秦隽你别着急,我会等你的。”宋凌霜因为踮脚踮的太久,有些支持不住,摔了一跤。
秦隽听到她摔倒的动静,心都快惊出来了,可很快宋凌霜又踮脚站了起来,傻乎乎的对着秦隽笑。
继母郭氏看到这个场景,笑的很得意,宋凌霜虽然顽劣,也不太聪慧,却十分貌美,身子也逐渐褪去了稚嫩,有了一丝清纯的妩媚,她喜着绿衣,在绿色的映衬下甚至有些妖娆。
无论天潢贵胄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