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却在半空被利剑斥开。
这里是凌霄峰,当然是执明君来了。
盘算好的一切终究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张浩拿着空灯,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哈哈哈哈哈哈,全都是假的,我找了十三年,十三年了,怎么就是找不到他……我做错了事,我该罚,我该赎罪,但为什么……”
张浩笑着又哭着,季洵不敢轻举妄动,沈修远却还保持着冷静,毕竟这件事……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张浩的眼睛不再停留在空灯上,他四处胡乱张望,将大殿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却又走马观花,直到他看见沈修远的剑,才忽然开口:“两重封印这就解开了?哈,果然,该乱的,迟早都会乱的,这回和我没关系了,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才落,执明君就已进殿,季洵和沈修远各自为这句话惊愕之时,三人的态势却已告知执明君大致的情形,再加上阵法中山地上追逐一般的痕迹,一个不会对师徒二人有任何坏影响的假象已然形成。
张浩被凌霄峰押走,魂灯被放回原位,沈修远向掌门师叔行礼,而季洵的呆滞则被理解为魂灯被妄动的后遗症,执明君打开了阵法,让沈修远带季洵回去休养,然而就在张浩即将被拖出门去的那一刹那,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却猛然暴起,张狂着要扑向季洵!
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仿佛又一道惊雷砸在季洵脑海之中!
“不知我者!”
沙哑的嘶吼中满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却除了三人之外无人听到。
惊愕与恐惧逼得季洵动弹不得,身体都在颤抖,眼睛也不敢闭上,只恐一时松懈,就掉下泪来。
他哪儿注意得到沈修远对张浩无动于衷,而是一直望着自己,现在的他混乱至极,什么也不敢去想,不敢去做。
张浩就是那个偷走茶杯衣物的人,他是自己的读者,他不该在这里的,怎么会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现代人在这个世界?理智告诉季洵这很不对劲,而且沈修远也正在现场……
沈修远听见了多少,雷声能掩盖多少个字,沈修远会推测出什么?他会猜出,他能猜出我其实不是成玉吗……?
等过了今日,沈修远又会怎么看待我?
混乱的思绪将季洵越推越远,他只觉得自己真如张浩所说,是个鸠占鹊巢的小人,还沾沾自喜毫不自知,他不是成玉,却用成玉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活了十余年,他享受着成玉的一切,却一刻也不曾想过成玉究竟去了哪里。
他只是个卑劣的外来者,怎么配拥有属于成玉的一切。
而且,张浩叫他“不知我者”……那是自己的读者,原来自己还是一个被自己的读者厌恶怨恨的作者。
……原来他在这个世界里,其实什么也不是。
他不是成玉……可他是季洵吗?
思绪已至深渊边缘,自毁的威胁让理智将季洵猛地拽走,他不敢再想那些,只好逼着自己思考现在应该怎么办。
不知道方才的对话沈修远究竟听见了多少,那些语焉不详的话又能被沈修远推测出几分实情?
季洵还站在原地,却不敢去看沈修远,要想知道对方究竟知道了多少,他自己只能直接去问沈修远,但他又不能去问沈修远,正如脑海中盘桓不休的不安撞不破理智的桎梏,而他季洵也逃不出标签的囚笼。
只能装作一切如常。
深渊边的问题似乎终于得到了答案。
这个世界没有季洵。
他谁也不是。
笼中人想。
雷云渐渐散去,大殿中也终于只剩下了沈修远和季洵两个人,看着陷入混乱迷茫的季洵,沈修远心疼不已。
他记得洛水夜市时的季洵,那个茫然地念着什么的何求。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而方才张浩对季洵喊的,正是“不知我者”。
其中意味……仿若烈火灼心。
他似乎也是那个“不知我者”,不知道季洵是什么人,甚至连对方真正的名姓都不知道。
他还叫过这个人“何求”,多么讽刺的意味。
沈修远怎么忍心再眼睁睁看着这个人自我折磨,轻轻收好剑,便连忙走上前去,他想抓住季洵的手臂,得到的却是季洵无声的后退。
他看着季洵在一步之遥的地方抬头看他,眼睛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悲伤痛苦,只一闭眼便将这一步之遥,生生化作了银河天堑。
“走吧,回去……再说。”这一句分明是强打着精神说的。
季洵觉得自己就像个苟延残喘的笼中人,从前依靠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苟活,如今再无法心安理得享受嗟来之食,却也无法踏出牢笼半步。
谁又在乎他到底姓甚名谁呢?
决疑剑尖拖在地上,一步一顿地划出不成音律的残破之声,季洵背对着沈修远一步一步往外走,背影比那冰晶的莲叶还要脆弱,沈修远如何舍得让季洵这般孤独,三步并作两步地跟在季洵身旁,想说点什么,却只喊的出一声“师父”。
但这两个字在季洵耳中又是何等讽刺,扎得季洵连一声回应也给不起。
就在这时,彻骨的寒意席卷沈修远全身,他抬头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