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野猫 > 其他类型 > 谁引柳丝长 > 32. 黄昏与鹦鹉螺

32. 黄昏与鹦鹉螺(1 / 3)

坐榻很长,予翀在三分之一处坐着。柳乐心里估量了一下,既不能太远,也不肯过近,在另一头三分之一处坐了。

予翀指指桌案:“饿了吧,想吃什么,或者让人添了东西来?”

他这一和颜悦色,柳乐反而浑身上下不自在。和他脸对着脸,看得更清:现在他面上已完全没了苍白脆弱之色,身穿红色袍子,显得容光焕发;漆黑两道剑眉直侵入鬓,其下的双目又黑又深,刚才还是寒气逼人,这时却流溢出和煦的光彩。

柳乐向桌上望去,看见只有一副杯箸,但所有盘子显然都没被动过,他只是在喝酒。她也不饿,便说:“不用,我不想吃。”

“那你就陪我坐一会儿,不必这样紧张,又不会吃了你。”

他提壶斟酒,倒入那只奇特的酒杯:杯身是只鹦鹉螺,镶在高高的金足上,螺壳像云母那样闪着细细的柔和光芒。

柳乐不知自己是不是该陪侍倒酒,若是换个人,哪怕是头回见面的生人,她自然而然就明白要如何相处,可是这个人,虽然已是自己的丈夫,但她永远不可能与他亲密无间。

对他,亲近、信赖固然是谈不上,也无感激、敬畏之意,但要说感到十分憎恶,那倒不至于;讨厌,有一点,当他话中带刺,故意蜇人的时候,害怕,也有一点儿,那是想起他杀人时的眼睛。

予翀把酒壶搁在自己手边,也并不开言,他时不时端起杯子啜饮,自在地向四周望着,好像已经忘了柳乐。

柳乐便想站起身:“打扰了殿下,你慢慢用吧,我还是……”

“事情谈妥,这就要走了?”予翀嘲弄道。

“我怕巧莺——我怕我的丫环找不到我。”

“既进了我这府里,丢不了。”他说,“巧莺不会找你,这时她已听见了,有人告诉她。”

“哦。”柳乐重新坐好。

予翀笑一笑,又道:“我听说这几日你都待在前面,也不想在王府里转转。——我恐怕,若不叫你,你自个儿一个人能把自己闷死了,所以刚才遣人去请你来着。”

柳乐的心微微沉了沉,当然,娶她,不是为让她来自得其乐的。“这几日都在习学礼仪,我不懂的太多,要多练练。本来是要去问候殿下,只是想着殿下事忙,就没敢贸然打扰。”她解释说。

“我不忙。你对我,是不是太想当然,判断下得太轻易了?”予翀笑着问。

柳乐不答,予翀目光在她脸上一瞟,便游到别处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知道为什么我请你来?我想要你看看这落日。”予翀冲着既将没入西山的太阳举了举杯,“你来得正是时候——黄昏,一日之中我最中意这个时辰。你呢,大概也是吧?”

“我喜欢早晨。”柳乐在心里暗自筹划别的事,随口答道。

“哦,我忘了,一日之计在于晨,不是么?”予翀含讽地对她笑道。

柳乐根本没多想,哪知他会联系到计晨的名字。这时候解释也晚了,她默不作声。

予翀没有追究,他垂下眼睫,看着杯里的酒说:“你们没经过事的人,只知清晨充满希望,却不懂黄昏挨着死亡。”

“我爱的姑娘就是死于一个黄昏。”他猛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柳乐一怔。他的神情异常忧伤,令她心中也异样地难过,只是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她感到思绪恍惚了一瞬,再一抬眼,看那只杯子又满了,——也不像没留意时他重新斟了酒,倒仿佛黄昏的血色倾入了杯中一样。

予翀依旧盯着紫红的酒液,又说:“黄昏,可真是个好时候啊。有人成婚,有人杀人,有人密谋。”

“她叫人杀了?”柳乐失声叫道。

“你说哪个?”予翀抬眼,静静看着她。

“你……那位姑娘。”

“不,杀的倒不是她。不过她也还是死了。”

他的语调越是平常,越令人毛骨悚然。柳乐不由向后倾了倾。

“我不该吓唬你。”予翀微微笑起来,“来,喝了它,压压惊。”

酒杯已送到她口边,柳乐无法推辞,微微扬起脸。予翀轻转手腕,把酒慢慢倒入她口中。这酒的滋味极清甜,一点儿也不呛人。

柳乐虽不讨厌这味道,可杯中的酒液似乎永远流不完,她看到酒杯越举越高,感到自己的脖子越来越向后仰,直到整个咽喉暴露在他镇静的注视下。

“够了。”她猛地推开他的手臂,坐直身体。

予翀朝杯中看了一眼,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把杯沿沾湿的一段压在他唇上刚舔过的地方。“还没完。”说罢,轻轻一仰头,把剩下的酒一口饮尽。

“这才好了。”他把酒杯覆过来,在柳乐面前左右摇晃,让她看清楚没有一滴酒掉落。“这杯子的妙处便在此——你以为到底了,其实还早呢。不过,再妙也就是一只杯子罢了——人心可比螺更要曲折难探。”

柳乐不搭言,望着院子一端云|墙下的一口小池。她感觉好像听见了水流的声音,水是从哪儿流来的,又要流到哪儿去?同时,她感觉予翀正从侧面端详——不,审视着她。他说:“你看起来没怎么变。”

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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