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啥子声响,怕是有人哦!”老婆推搡男人,让他去看下。
男人心里也泛起嘀咕,这会儿到处是杀人犯,可不太平。前阵子广播还在放,说隔壁省有个男的拿斧子砍了好几个,跑到这边来了。凶得很。
男人想到这儿,衣服也不披了。
遇到杀人犯没得事,怕是神神鬼鬼的,吓死个人。
尽管今天累得很,他还是揉几把眼皮,起床掏个小手电顺着梯子往下面爬。“咋个这个也忘了收了。今天硬是累惨,啥子都忘。”
他拍了把木头梯子,有点嫌弃它的破旧。
但没法子,他养自己都难。
好梯子想下就算球。
下头漆黑一片。
手电光也弱,但扫过去能看清,有个人脑壳和脖子破个大洞,血滴滴答答往下掉,聚成小水潭,盛不下,往低处流,落到塑料布上,发出啪嗒声。
“原来是你这个死人搞的鬼。”
男人嘟嘟囔囔,“吓人一跳!”
他实在太累,就近翻到个尿桶,把它放死人脖子底下用来接血。恐怕明天起来就凝起了。不晓得人血豆腐吃不吃得。
男人打着哈欠,放心爬上梯子回去睡瞌睡。
至于死人,明天再收拾也不急。
这会儿深秋,干又冷,不容易长蛆,也不容易生霉。男人很快睡着。
但与此同时,山河市还有好些人没睡。
山河市有山有水,钟灵毓秀。辖区多江,无论春夏秋冬、白天夜晚,都有一批人坚持不懈地钓鱼。
纪明珠没有多喜欢钓鱼。
她纯是想做的不能做,导致没事干。
今天周日,是她到市局刑侦七队报道的日子。她按时去,扑空。那边说七队人都不在家。前任老局长光荣退休,刑侦队里没案子的都去给他办欢送会了。
纪明珠听过前局长的丰功伟绩。
前局长姓车。市局人戏称山河的安全、人民的安全都靠这辆大车,市民的幸福可都车上载着呢!
车局在任时期,市内犯罪率低、破案率高,局里同志待遇好。听闻市局大楼翻新时,车局都不必开腔,企业巴巴地捧着钱来赞助。图啥?图车局给企业造了个抱金过街都不虚的好环境。
不过,这些,纪明珠仅仅是听过。
她对车局的了解主要来自纸面。
纪明珠在公大读书时有本教材专门提到西南地区打拐专项行动。车局大名就在行动详情里。当时车局任大队长,是山河这边行动主要负责人。
行动取得极大成功,救回来不少妇女儿童。
纪明珠曾以为自己也许有机会和车局一栋楼办公。
队里没人,纪明珠要来队长电话,对方直接让她回家歇着,明天上班。
纪明珠没回家,扭头就骑上自行车往兴旺街区去。
沿河骑行,微微腥味拂面。
拐过新桥,又上新路。
山河市这些年发展很快。
纪明珠原来所在派出所管辖区域,因着规划变化,短短几年就变动两次。
所长时常说人不够用。她通过考核能调去市局时,他专门过来请她喝茶、聊天,中心思想就是怎么就想着离开咱们所了呢!怎么就跑去干刑侦了呢!
纪明珠说:“我公大毕业就想干刑侦。”
只不过不知为何,她轮岗后直接被分配到了档案科。她去问原因,只说所有区域,特别是市局,刑侦队伍真心不缺人。
那会儿恰好所长来办事,盯住她看了又看,表情分外愤怒:“没人!你看这像没人吗?楞个不给我们!凭啥子不给我们!”
办事员讪笑:“这都是上面安排的。再说了,您有需求您提啊,您提了咱们这边肯定着重考虑……”
“什么考不考虑的。”所长拍拍脑袋,“小姑娘,你想干刑侦?咱们所也有刑侦业务啊!来,来了咱就包你干你喜欢的。”
于是纪明珠就去派出所了,帮群众找人、找猫找狗,抓小偷、做调解,偶尔协助刑侦队等干活。生活很充实,但不是她想要的。
上面发通知说选拔三人到市局刑侦队,任何满足条件的,都可以申请。
纪明珠写申请书,找胡所签字。胡所很爽快,夸她有理想。
这种事瞒不住,大家都知道她想走。没人觉得她真能走。至少没想到她能调去市局。
“……小纪,咱基层派出所更需要你这样年轻有活力的好同志啊!”
胡所痛惜道。
纪明珠没有多说,只陈述:“在所里挺好。但是胡所,我要做刑警。”不是想不想,是要。
她看上去很平静,眼神里没有所谓的理想、激情,但语气格外认真,仿佛刑侦是她的天职。
胡所哑巴了。半晌,喝口水,气道:“走走走!都走!”
一个二个都想走。气死他得了!
胡所黑完脸,开始语重心长的叮嘱。
纪明珠一一听完。
胡所长长叹口气:“刑侦危险得很。活到最重要。晓得不?”
……
纪明珠走得悄悄,只给所里同志留下几箱泡面。
她搭档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