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好吃好”。
那是属于一个五十岁中老年男人的幽默。
陈舟从来都不觉得他会怀念老爹这种无趣的幽默。
但此刻,这个异世界的跨年夜,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点想家了。
夹起饺子,沾着略带苦味的酒酿醋,闷头吃起炖鸟肉,凉海带,自顾自地倒酒,喝酒。
醉意渐浓,盘中的饺子越来越少。
咀嚼中的陈舟面色一僵,张开嘴,吐出一枚带着油光的金币。
这是他包饺子时放进去的。
在他老家,人们普遍认为过年第一个吃到饺子里硬币的人在这一年里会更有福气,更走财运,做事更顺利。
陈舟记得他高考那年压力很大,过年前后还在复习,根本没时间放松,整个人像绷紧的弦,随时都会断。
大年夜当晚母亲包饺子的时候特意把装有硬币的饺子单独煮出来,放到了他的碗里。
略带玄学色彩的硬币稍微缓解了他的焦虑,使他相信自己能考出理想的成绩。
直到大学毕业,这事才被父亲说漏。
每每想到这事,陈舟都会感激母亲的细心与体贴,也正是拥有这样的家庭氛围,拥有这样的家人,往事才格外值得怀念。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所治愈,而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陈舟觉得自己是个足够幸运的人。
当他觉得难以坚持,过分疲惫时,只要想起亲人,他就能获得继续向前的力量。
饺子吃光了,小半瓶亚力酒下肚,陈舟已经开始打晃儿。
歪歪扭扭地站起,扶着承重柱,他走到洞窟门口,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望着浩瀚的星空和远处漆黑的海面,只觉得全世界都是冰冷的,唯有此处温热。
凉风习习,草坡有虫儿鸣叫声。
来福吃光鸟肉,把盘子舔的干干净净,躺在陈舟身边,露出肚皮,小声哼唧着。
微笑着摸了摸来福的脑袋,酒精使得大脑愈发混沌,随手拽来一块石头,就躺在窑洞门口,陈舟没撑过零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中或许有家里的小沙发,有年头太久拖布怎么都蹭不干净的地板砖,有插着照片的木框大镜子,也有父母关切的询问。
有冰箱中一块一根的雪糕,有炒勺内点缀着胡萝卜葱叶的蛋炒饭……
所有值得怀念的事物都在随着酒精摇晃、浮沉,也随着酒精的逸散一同消失。
……
陈舟是被尿意憋醒的。
枕着石头睡了一觉,他耳朵被硌的生疼,捂着一侧脑袋从门口爬起。
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来到平台外沿的简易厕所,撒了泡尿,稍微清醒一些,他这才想起,已经是1660年1月1日了。
来到岛上的第一个跨年夜,就在这样的屋舍中,伴着这样一顿年夜饭,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不知道异世界有没有年兽的说法,陈舟取出火绳枪,朝天空放了几枪,权当是鞭炮声,讨个吉利。
夜半在山林中休息的鸟儿被枪声惊吓,接连飞起,或尖锐或沙哑的叫声使整个世界都热闹了起来。
醒酒后,想起自己要在过年时洗个澡,他放下火绳枪,走到了烧水的大铁罐旁。
伸手试了下水温,不凉不热刚刚好。
将油灯挂在扁担上倚靠墙壁摆放,充当光源。
去屋里拎来水桶和两只大木杯,脱得赤条条,舀满一桶水从头上浇下。
初时温热,随着水中的温度被轻风带走,体表微凉。
搓揉着肩膀、腋窝、前胸后背上积累的泥垢,陈舟发现他的身材比刚来到岛上时粗壮了许多。
纬度增长最为显著的是大臂和小腿,稍微发力就能看见坚实的肌肉线条。
除此之外,肩膀也变得宽厚了,小腹曾经积累的赘肉被拉平,虽然看不到明显的腹肌,绷紧肚皮,用手触摸,却能感受到皮下肌肉凸起的轮廓。
不间断的大量劳动造就了他强健的体魄,也给他的身体留下了十几处伤痕。
其中大部分皮外伤都已痊愈,不过旧伤好了新伤来,身体几乎没有完好无缺的时候。
哪怕是在林中行走,也有可能被树枝划伤,更不要说搬运石头造成的磕碰,倾倒砂土发力方式不对产生的扭伤。
只要不涉及到筋骨,这些伤痛至多十天,最少一两天就能恢复,陈舟基本没在意过。
一杯杯舀着罐中水,从上到下,他细致地清洁身体,然后用脱下的衣物擦干。
洗澡时他特意留了一些热水,待会倒进水桶,正好用来洗衣服。
岛上没有洗衣液也没有洗衣粉,陈舟平时洗衣物通常要把衣服放在河中冲洗,待去掉表面灰尘后再用干净水涮一遍,晾干,就算洗好了。
他的时间很紧张,换衣服的次数超过洗衣服,只有衣服积攒到一大堆时才会下山洗一次。
水手的衣服本来就不怎么干净,没有清洁物很难洗出本色。
尤其是白色衣服,经过多年使用,早就变成了斑驳的灰粽色。
袖口领口肘部这种“重灾区”更是趋向黑色,即使用热水浸泡也洗不掉布料间沉积的污泥。
清洁物品亦是陈舟在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