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火镰与火石敲击的角度。
最终他发现,当火镰最为脆弱的刃部接触火石凹凸不平的表面时,火最大最密集。
直到这一刻,陈舟才明白火镰为什么要特意做出一个薄刃,就是要让更坚硬的火石通过快速的摩擦撞碎铁屑制造火,他刚才一直在用侧面接触火石,难怪打不着火。
掌握窍门后,陈舟敲出的火越来越大。
终于,伴着一次大力撞击,火镰与火石之间坠下了一粒闪耀的火种,落至绳团的环抱,升起一缕细烟。
“成功了!”
陈舟额头已淌出汗珠,他紧张地放下火镰将脸接近绳团,小心翼翼地吹着气鼓动火苗。
绳团中的小火苗借着风势猛地扩大了一圈,随后肉眼可见的明火出现了,它迅速蚕食着火绒,发出油脂燃烧的味道,短短几秒就成长到小拇指尖大小。
担心错过时机,陈舟壮着胆子捏住了绳团还未燃起的另一半,凑到油灯内部的灯芯处。
小火苗激吻着浸透灯油的线,顿时冒起了一阵黑烟,滋啦滋啦的声响中,火焰分裂成两团,一半仍在绳团中,另一半附着在灯芯上。
油灯总算亮了。
不想浪费剩下的火绒,陈舟鼓足一口气吹灭了绳团中的火苗,静静等待油灯内的灯芯充分燃烧,融化凝固的油脂。
暖黄灯光明灭不定,藉着这闪烁的光,陈舟看清了厨房内部。
房间内占地面积最大的无疑是火炉。
它完全由小块褐色方砖砌成,烟囱通往上层,底部造型好似老式座钟,紧贴着墙壁矗立在房间中心。
火炉底部留有一个凹坑,用于放置木柴生火。凹坑四周被砖砌成的矮墙包围,避免火焰不受控制地蔓延到其它地方。
凹坑上挂着一个圆滚滚的大铁罐子,目测至少有三十斤,罐子底部覆盖着一层柴火熏出来的烟灰,罐口扣着盖子。
炉旁的木地板表面铺了一层砖,砖上还糊了泥,不用说,也是为了防火。紧挨着火炉,摆着两个半人多高的大木桶。
拎着油灯,陈舟凑近看了看,发现桶中装满了水,在摇曳的火光照耀下,水面沉凝如镜,桶壁绿幽幽的藻类和桶中漂浮的杂质清晰可见。
再看桶底,毯状的绿苔中隐约凸出一个规整的立方体,立方体表面也蒙着一层绿苔,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对于船上糟糕的卫生条件,陈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煮沸后水中的细菌和藻类都会被杀死,充其量味道怪异点,无伤大雅。
但是往饮用水里添加成分不明的佐料就过分了,比如桶底那个小方块,陈舟必须搞清楚它是什么东西,否则绝不敢喝这水。
这可不是他小题大做。
纵观人类历史,将穿肠毒药当成仙丹服用的事例不在少数。
雄才伟略如李世民,也会听信方士一面之词,服用水银和重金属制成的长生不老药不治身亡。
科技发达如美利坚,也有迷信镭水,使这种辐射物风靡全国,荼毒无数百姓,甚至连身价百万的富豪也中招的案例。
这些聪明人都无法避免上当,更不要说蒙昧的17世纪了。
在这个时代,知识水平不足的水手将某种易溶于水的重金属——比如铅块,放置在水中寻求一种偏甜的口味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要是不明不白地饮用了这种铅单质超标的水,陈舟的智商恐怕很快就会下降到和狗子差不多的水平线上。
为了小命着想,陈舟脱掉了一半上衣,赤裸着胳膊将手臂伸进水桶,抠住小方块的边缘将它捞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水面扭曲了光线,拿到手上陈舟才发现这个金属块并没有从上面俯视起来那么厚重。
方块朝上的一面布有绿苔,底部呈现淡黑褐色,掂量掂量,不算太沉重。
无论是在校园还是在工厂,陈舟都常与不同成分的金属制品打交道,相较普通人,他自认为更了解不同材料的分量。
因此只是一上手,根据手感判断,他就觉得这块金属不可能是铅。
铅在所有金属中的密度数一数二,即使只有一小块也非常坠手,对于自己的直觉,陈舟认为还是值得信任的。
再度感受了一下金属块的重量,陈舟估计它的密度应该在铁和铜之上,在铅和金之下,再加上其氧化后独特的色泽,它的成分也就呼之欲出了——这是一块白银。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陈舟用火镰刮了刮金属块的表面,果然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划痕。
铅的莫氏硬度是1.5左右,而银的硬度在2.5以上,铁的硬度最低也有4。
假如金属块是用铅铸造的,划痕会更深,这种程度的划痕,说明它确实是银。
至于往水桶里放银块的原因,陈舟觉得可能是为了净化饮水。
虽然他不知道用银杀菌最早起源于何时,但他老家有许多馆藏元代文物的博物馆,通过初高中时学校组织的博物馆一日游活动,陈舟了解到早在元朝蒙古贵族就会使用银质扁壶来保存马奶,使其不变质了。
想必在几百年后的欧洲,用银杀菌净化饮水也不算什么冷知识。
只可惜这块银子太小,而水桶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