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的收缩与舒张,压在陈舟心头那块巨石总算被卸下了。
他知道自己恢复了体力,便催生出几分底气。
这些体力虽不及体能最充沛的时候,却也足够支撑他蹚过沙滩,泅过几百米的浅海,再抓住船头桅链上垂下的绳子攀上前舱。
无论如何,最糟的时候都过去了。
咽下最后一块蜜饯,体会着口腔中渐已适应的甜腻与苦涩,收好鲁滨逊死鱼味的外套和小刀,陈舟步履缓慢且坚定地走向山坡。
令他忧虑的事还有许多。
生水中的细菌;蜜饯中的有害物质;鱼肉中的寄生虫;海上的风浪;海水中有毒的水母海蛇以及肠胃这个随时会爆炸的不稳定因子。
但世事不可能总是十全十美。
他没有改变一切的能力,只是在不同的道路间做着选择——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坏的选择。
对陈舟而言,人生一贯如此。
此前的二十五年间他顺应长辈和生活做过许多违心的选择,那些选择至今仍看不出好坏,他平庸的生活却与这些选择密切相关。
眼下,他再也不用背负责任与人情,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做下的每一件事都由自己决定。
无论结果怎样,光是这点就胜过从前太多了。
来到坡上,从矮草间拾起鞋子衣物,照例系上布条,走向海滩。
正午过后,潮水会退的很远,这样明媚的天气,老远就能看见搁浅的商船,涉过浅水,登了船,这个挑战的难度就会骤降,与那72万的距离也会大大缩减。
一屁股坐在温热的沙滩上,遥望商船,陈舟掏出《鲁滨逊漂流记翻阅起来。
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只有等待,等待退潮,等待登船的最佳时机出现。
然而同样是等待,此时此刻的等待却要比水泥厂中的等待更值得期待,也更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