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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最小的三棱针(1 / 2)

第62章 最小的三棱针

天簌簌落雪,松江府的青砖大道垫了层薄土防滑,但仅限大道,转过城墙拐角进入小巷遂变得泥泞不堪,毛发稀疏发黄的吴小黑直冲冲地从大道闯回来,刚一拐弯就被路面的雪铲了脚,“啪嗒”一声摔下去,第一反应是护住怀里的药。

“娘——药——”吴小黑大喊,跌跌撞撞木门被撞开:“程家开善堂发药了!五文钱一剂药!娘——”

蓬头散发的年轻妇人艰难地攀住床架,一寸一寸把身子撑起来,胸膛泛起的恶心,“哇”的一声,秽物吐了一床一地,眼前迷蒙蒙地涌上一层泪珠子,妇人赶忙挥手:“走,走——侬到外头去,不要近身——”

她就是照料小黑他爹染上的病!

小黑爹去了趟城外吃酒,回来上吐下泻,在家里掏了端午挂门的艾草熬了碗汤喝,后来就不好了,出气多进气少,一粒米都吃不进去.

如今巷弄里硬了的尸首就见天地放在祠堂天井下头,收殓都排不上号,尸体一具叠一具,听里长说,就这么三四天,他们东头巷死了二十几号人了!

吴小黑是实心孩子,不肯走,脸上罩了两层奇怪的纱幔罩子,坚持把亲娘扶起来:“程大夫说,把脸罩住,挨了你就洗手,莫要碰吐的、泻的东西,碰了就洗手,家里头熏艾草、泼烈酒,收拾干净就不容易染上我刚没了爹,不能再没妈啊!“

吴小黑忍着哭腔,把调和的盐水送到亲娘嘴边:“你先喝,我去熬药。程大夫说了,若吃不进去药,或者吃了药就吐,夜里就带去善堂扎针”

妇人发病第三天,已躺在床上等死——巷弄里的人一旦开始呕吐,至多到第七日,就不行了。

妇人倚靠在儿子肩头,含了口水,迷茫道:“程程大夫.?那个开义诊的百药堂?”

小黑哭:“是!善堂派了好多人!白天凭户籍名帖和里长签印放药,一人一患三剂药;晚上接诊.好人和病人分开去,不能打照面.”

接连死人后,城中许多郎中都大门紧闭拒不接诊了,郎中也是人,也怕死,都想保命。剩下的几间药堂郎中“望闻问切”也只望只问,不切不闻.

这个大夫竟敢靠近病人施针!

妇人不知怎的,竟生出了几分挣扎的希冀:或许她能活,也说不定?

***

程家的善堂就设在四方街外,根竹竿支起大棚子,拿泥巴糊了三四个灶台,火旺青烟四冒,其间独坐一袭素衫麻衣的白裳郎中,面蒙罩纱,身后四五个帮手以跑代走,下雪的天,额间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细汗。

夜幕降临,未染病的好人被驱散开来,撑不住的病患趁夜色出门瞧病。

病患长长两条龙排过拐角,男子一行,妇人一行,妇人下针在棚屋之内,哭声、呻吟声、喘息声满溢于耳。

程行郁坐于案桌之后,面纱之外的双眉紧蹙、目光深沉,找准穴位后微颤着扎下,又连下几针,病患竟觉持续翻涌的呕意陡然平息下来!

“这是为你止呕,三刻后至后堂服药,明日傍晚再来。”程行郁将用过的银针放置沸水之中,扬声:“下一位!”

话音刚落,队列中传来惊声尖叫:“啊——”

一壮年病患倒地不起,浑身抽搐,口中涌出大量白沫。

程行郁立刻起身,衫袍纷飞至其旁,半蹲下身,瘦弱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手摁压病患肩膀,一手朝上摊开,高声道:“给我个能咬住的东西!”

本该轮到的下一个八字胡病患愤愤不平,甚至伸出手薅拽程行郁:“.程大夫,这救不了了别费劲了!把他拖到旁边去吧!”——下一个被救治的明明应该是他!凭什么抢他的次序!就因为要死了吗!?大家不都要死了吗!

程行郁被拖拽得以头抢地,顾不得回正,怕极了抽搐的病患咬到舌头,立时将胳膊伸到病患嘴边!慌乱之际,眼前却出现了一方素白的绢帕。

程行郁抬眼,一双蒙着口鼻的冷冽眉眼,如山底藏了数年的白玉。

程行郁的心脏,再次被“咚咚”凶狠撞击两下。

他眼眸闪烁,终垂眸接过帕子,拧成两股塞进壮汉口中,再取银针眉心、耳垂、中指指尖等穴飞快下扎。

待他扎完,却听耳畔传来山月清冷平缓的高声:“刚刚阻碍程大夫施针的,出去!”

指的是那个八字胡病患。

八字胡病患“嘿哟”一声,立时高声:“你个小娘皮!”

程行郁微微侧身,颀长瘦削的身影,下意识挡在了山月身前。

山月直直站立,脊背笔直,厉声道:“出去!此人不走,程大夫将再不坐诊,诸位皆请回!”

程行郁紧抿唇角。

山月此言一出,无需彭大彭二上前,自有病患,强撑起最后一口气也将八字胡连拖带拽出了队列:“滚出去!”“出去吧你!”“刚就是你!你还拽人程大夫!城里给瞧病的郎中都不到一个巴掌了!你还敢动程大夫!”.

山月环视一圈,语声放缓:“疫病在前,郎中为大,若要得救治,从即刻起,一切以程大夫为先,凡推搡医者,延误诊疗者皆不得就诊!”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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