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朝着安置之处驶去。
几月不见,随着福安身量见长,体重也是沉了不少。赵琼抱了一会儿便觉肩颈更加酸痛,纪衔玉觉她吃力,遂将福安给接了过来。
夫妻二人逗弄了闺女一会儿,但孩子到底还小,精力没有那么旺盛。顷刻便累了下来,趴在爹爹的肩上睡着了。
赵琼怕福安受风,遂拿过披风盖在她身上,连带着头都轻轻掩了去。
到了地方,两人便抱着福安下了马车。
赵琼只见眼前一座古朴的宅院,不过看上去没有以往他们住的地方大。
推门而入,原是一座四进的院子。院中摆设称不上豪华,只能算是雅致,古董屏风等装饰更是没有,只有家具称得上充实。
纪衔玉不免皱了皱眉,心想纪风怎么找了个这样的院子。
赵琼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匆忙之下,纪风能找到个这样的空院子已是不错,过几日赵夫人他们就也跟着过来了。
纪衔玉声音愧疚,“对不起,珍珍,你和福安还要跟着我委屈奔波。”
赵琼轻声道:“无碍,总会结束的。”
……
冀州之后,纪衔玉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兵种,而后便是司州。不到一年时间,整个北方几乎都被其纳入囊中。
纪家军之势,已然不可阻挡。
京城中的世家大族以及皇宫里气氛越来越严肃,纪衔玉的下一步计划,不必说定是攻入京城了。
皇甫熙坐在龙椅上,眼神阴翳,“各位爱卿可有什么对策啊。”
半响,底下没有人作声。
皇甫熙震怒,“废物,都是废物!都给朕滚。”
崔流云率领群臣,在皇帝的叫骂之下退了朝。他面上无喜无悲,看不出什么情绪。
纪衔玉的军队已经不是大周的军队可以对峙的了,从军事上看已无转圜余力,故他刚才并未说话。皇甫熙的皇位能不能坐稳,他并不在乎。崔流云唯一在乎的,便是如何在纪衔玉的铁蹄之下保全崔家,保崔氏百年望族根基。
晚上,几个世家的家主凑在一块儿讨论着对策。你一眼,我一语,眼前情形倒是比朝堂之上活跃了许多。
崔流云端起一盏茶,轻轻抿了几口,静静听着他们提出的建议。
旁边的王家家主见他不说话,不由得问道:“不知崔大人可有什么对策?”
崔流云放下杯盏,缓缓道:“渡江。”
渡江?
屋内掀起一片骚乱,不少人下意识摆手回绝。他们的百年基业具在北方,如何能渡江去南边。
反对之音层出不穷,不过崔流云并不在意,他站起身子优雅地抚平袖口的褶皱,随口道:“这几日我们崔家就走,至于你们,爱走不走。”
扔下这一句话,崔流云的身影便飘然而去,徒留一群拿不准主意的人在屋内面面相觑。
三日后,各大世家纷纷南渡去建康。
纪衔玉的军队一时间被这些世家的部曲和大周的军队绊住脚步,竟真被他们拖住了时间。
南渡之策,已然成了。
纪衔玉坐在军中,周遭的气势骇人。其他人可以跑,但是有一人绝对不行。
这时候已经入夜,纪衔玉轻手轻脚走到福安的床边。小女娃皮肤白皙,五官明艳,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甜。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还挂着笑。
纪衔玉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笑了笑。他的女儿,定会在父母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长大。思及此,他站起身退出福安房中。
换上一袭黑色的夜行人,背上长枪,直奔皇宫而去。
皇甫熙,今夜你在劫难逃……
此时的宫殿里,灯火通明。
皇甫熙坐在桌案面前,低头揉着太阳穴。这几日渡江的事情太多,他身体本就羸弱,一时累狠了,此刻竟有些眼花。不过心中还思虑着明日的渡江之事,更添几分忧愁。
他向守在门口的太监叫道:“海德!端盏参汤进来”
过了一会儿,殿门被人推开后又关上。
皇甫熙闭着眼睛,缓缓说道:“放在桌子上就行。”
语毕,眼前之人好像并无动作。
皇甫熙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刚欲开口训斥。
不成想,在看见俩人之后,所有话都被哽在了喉中,“你……你”
纪衔玉笑了笑,“阿兄,好久不见。”
皇甫熙有些惊恐,“你……你怎么进来的?”
纪衔玉没回答,径直将枪抵在他脖间得要害之处,然后终于问出了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
仅三个字,但两人都懂这其中缘由。
皇甫熙眼中闪过惊慌,他并不会武功,在纪衔玉的面前可以说是不堪一击。不过久居皇位,到底也是有了帝王的气度和从容不迫。
惊慌褪去,皇甫熙看着他笑道,“能为了什么,功高盖主,朕必须了结了姑父。”
纪衔玉眼中的怒意滔天,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你不配叫我爹姑父。”
皇甫熙幼时孱弱,先皇后又去世的早,她娘可怜小太子,所以时常将皇甫熙抱入侯府玩耍。
侯府中常常能见到公主陪着皇甫熙温书,纪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