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最先醒的仍是陆机。窗外的鸟叫声变得更加的闹腾,陆机静下心来仔细聆听,才能分辨出这些吵吵嚷嚷的小精灵是布谷鸟。
昨天没能仔细搜索这座小茅草房,现在看看居然内有乾坤。蔬菜、小米、柴火一应俱全,足够两个人吃月余之久。当然,陆机也没打算在这住那么久,这里离武昌不算远,虽然胜在地处偏僻,但过不了多久,官府自然也能找到这里。
陆机挑了一些小米,用井水淘了,放在灶台上煮着;想了想,又剪了两片菜叶一起丢进锅里,蹲下看着它们在锅里翻腾,等着贾仪醒来。
贾仪是被食物的香气吵醒的,他怏怏地伸了个懒腰。陆机很快注意到了床上的动静,他走到床边,递过一碗粥,说:“饿了没,先吃点?”
贾仪靠在护栏上,尽管昨晚睡的很不错,但起床后还是有一种惯性阻止他继续活动。贾仪看了粥一眼,是他喜欢的那种。他慵懒地斜倚着,眼眸微抬看着陆机,嘴上又忍不住开玩笑地说:“不想动,你喂我。”
陆机呼吸一滞,心跳差点没跟上来,他看了一眼贾仪,他眼里有使坏后常有的眼神,陆机决定反将一军。
他听话地单膝跪地,用勺子盛起一小勺,模仿小时候妈妈喂孩童一般,对着贾仪:“啊~张嘴。”
贾仪感觉自己的陆机被夺舍了,慌不择路地夺过陆机手中的碗和勺,往床里挪了挪,红着脸不敢看陆机的眼睛。
陆机看见贾仪粥也吃了,淡定地站起身,坐在床沿上,突然说:“这里也并非久居之地,你想好下一步我们去哪儿了吗?”
贾仪被陆机突然的转变呛到一下,差点溺死在粥碗里。贾仪把粥碗放在腿上,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抹着呛出的眼泪,偷眼看着好整以暇的陆机。
陆机也没有坐着看,等贾仪差不多平复下来,用手帕帮贾仪把嘴擦干净,然后笑着看着眼角微红的贾仪。贾仪没好气地反瞪了回去,一边整理思绪。
“我想查查陈年的旧事,当时我们当局者迷,许多人我们接触不到。如今桓玄之死为我们打开了缺口。还记得沐华年书房里来路不明的使者吗?他自称是桓玄派来的,那么我们就查查桓玄和那件事究竟有没有关系。”
陆机点点头:“那么我们?”
“取道北上,直入燕国。”贾仪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狼狈,语气中只有坚定。
武昌城内,在军营里苦等了半天的参将们发现了不对劲,揣揣不安地向兵部打听。兵部很无辜地看着他们,说前线的事情,都是将军自行处理再移交兵部的,而且最近风头紧,没人会主动和陆机交流的。
参将们满腹狐疑地回去了,但消息一传到高层,就立马被发现不对劲了。兵部尚书第一时间就进宫面见赵王,随后,其他五部尚书和宰相都到了。
李平伏倒在地,痛哭流涕:“圣上,真不是我啊!我虽然与他有几分故交,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明白的啊!而且这两天我除了上朝就一直在府上,从来没去过其他地方。还请圣上明鉴啊!”
李平也不是真的被吓得涕泗横流,在这种局面下他必须主动和陆机撇清关系。自从上次赵谦敬做出决定后,他就开始收敛了。
赵谦敬并不是完全信任他,至少远远达不到对陆机那样的信任。如果像陆机那样的人都能一句话就杀了,那自己就更别提了。所以李平很有眼色地偃旗息鼓,装作看不见自己府内外形形色色的锦衣卫。
就在锦衣卫第二次进行例行报告时,赵谦敬爆发了。
赵谦敬将名贵的水壶直接扔出了勤政殿,水壶在石阶上碎裂,茶水四溢。但没有下人敢上前收拾。赵谦敬手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手因怒火而青筋直跳。
“废物!”赵谦敬震怒开口。锦衣卫指挥使只能低头默默承受天子的怒火,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赵王发这么大的火了,自从沐家灭门之后,赵谦敬一直表现的相当温和。
但今天的事显然已经触及到赵王的底线了,陆机一个叛国贼子,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事到临头,逃避也不是办法,指挥使只好硬着头皮打包票:“圣上放心,陆机走地道逃跑,肯定跑不远。属下立刻派全卫所的人力,一定能从赵国境内把叛徒找出来。”
赵谦敬看了他一眼,语带嘲讽道:“在京城的时候抓不出来,等人跑了你反而能找到?”
指挥使被赵谦敬一噎,说是也不好,不说也不好,正尴尬的时候,赵谦敬直接下了逐客令:“发动所有的兵力去找,找不到,就用你的头来抵!”
指挥使借着这个机会赶忙“谢恩”,头也不回地跑了,他现在只想快一些离开这枚定时炸弹,留下了六部尚书和李平收拾烂摊子。
赵谦敬感觉自己的头很疼,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烦躁的心情了。他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还伏在地上的李平,他知道应该不是李平泄露的消息,陆机或许有在锦衣卫的视线下瞒天过海的能力,但李平绝对没有。而且现在大战获胜,自己也没道理罗织罪名,来残害一个向着赵国的重臣。
其他六部尚书也恂恂不敢言语,赵谦敬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一眼,现在追究他们也没有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