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孙大人是派了自己府中的管家送来的。看在三百两金子和三千两银子的份儿上,银霜默默压下了心中想要打人的冲动。趴在银锭子上久久抬不起身。
那管家心里发毛,忙悄悄退出门外,向着偷笑的初一问询:“她这是怎么了?老半天不说一句话,我可怎么回话呀。”
银霜摆摆手。
“你走你的,不用管那么多。她要是拒绝的话还用你回话?早就闹到你们府上去了。你快回去吧,银子放下就成。”
秦钰面上带着宠溺,轻轻抚着银霜的发。
“银子上很脏,不要拿脸贴着。”
银霜果真直起了身子。
“这么多的银子,可惜不是给我的!皇上真小器。我们做了这样的大事,他连一点赏赐都舍不得给!”
“要赏也是赏孙大人与吴大人。怎么会赏到我们头上?不过,皇上许我们开工坊办私塾,京中无人敢使绊子。也算是赏赐吧。”
银霜立刻精神抖擞。
“对啊!今儿二十九,明日家家户户都要办守岁宴的。我们赶紧去豆腐坊帮忙,在年前多卖些豆腐。”
豆腐坊中人头攒动。挑豆子泡豆子、磨豆浆点豆花。赵母指挥着男女老少忙的团团转。
一盆盆碧油油的青果汁子格外显眼。
一桶桶的卤水荡漾着波纹。
草木灰被男人们捣得比女人用的胭脂还细密。
黑豆芝麻红枣青果等物早就连夜磨好,在火炉上的大锅里翻滚。
秦钰连忙上前,帮着男人们抬锅。银霜弯腰提豆浆。
豆浆在火上渐渐沸腾,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不同颜色的卤水加入锅中,秦钰手持大木勺。双脚踩在高高的木架上扎了个马步。
木勺入锅。秦钰哼哧哼哧大力搅拌着豆浆,赤着的上身很快就湿漉漉一片,不知是热出的汗水,还是被热气熏的。
十来口锅里,金黄红白绿的五色豆花渐渐凝成。女人们纷纷上前舀豆花放入模具中,男人们端着青石块压在模具上。
剩余的豆花,拌上煮好的菜汤,加上雪白的大馒头,就是工人们的午饭。
午后,第一批豆腐已经压制成型。男人们忙着开工磨豆子熬五谷,女人们三下五除二将豆腐切成巴掌大的小块放入竹筐中。
银霜秦钰提着两筐油纸进来。
“这豆腐是要送往各大官员家中的。需包的好看些,用红绳系上。”
十五热的满头大汗,额前的发丝都沾在了脸上。面露惋惜。
“这油纸比豆腐还贵呢!白白送出去,好可惜啊!”
初一笑着戳了十五一指头。
“你个钱串子。我们豆腐坊是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的!我们送上门,他们肯定不会白拿的。说不定还能得赏银呢。”
银霜狡黠一笑。
“正是这个主意!去叫孩子们来,跟着我们去卖豆腐。有赏银,不拿白不拿。”
午后,天上飘起了雪花。吃顿饭的功夫地上就落了一层白。
大人们裹紧衣裳包上头巾,挑着担子领着孩子走街串巷卖豆腐。
银霜秦钰二人直接去了城东一处新宅,敲响了门。
开门的小厮看眼前粗布衣衫的二人犹豫着要不要通报。
看着二人男的俊女的俏,不像是寻常百姓饱经风霜的样貌。两个小厮不敢随意得罪,立刻差人回禀。
孙大人怕二人是来寻仇的,没敢露面。毕竟,那两个没谱的人一个追着宫里的妃子不放,一个就着揪着从前的老丞相暴打。谁知道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老管家有些战战兢兢,一听二人是来送豆腐的,忙掀开棉布一瞧,筐中五色豆腐块整整齐齐。
“好鲜亮的颜色。这,这还是三两银子一块?”
秦钰笑道:“知道贵府要备宴,我们特来送些新做出来的豆腐。”
“对啊,好好谢一谢孙大人的一番苦心嘛!”银霜有些咬牙切齿,笑容也略显夸张。
管家忙作势三推两拒的,说了些场面话,这才令小厮收了七八块豆腐。
“天儿又下雪了,要不,进来喝杯茶暖暖手?”
“不必了。我们还要赶着送别家呢。迟了这豆腐就冻成冰疙瘩了。”
老管家摸出几块银子塞到篮子里。银霜连忙假装推拒。
“快收着吧。你们又是安置灾民办工坊,又是办私塾的。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客套一番,银霜得了七八两银子,美的不得了。
回到工坊的人冻的不轻,围着火炉喝姜汤。可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这工坊完全建成之后,城西的百姓有立身之本,我们也不用愁吃穿。我就放心了。”
银霜正忙着往姜汤里加红枣碎,没听见秦钰的话,也没看见他脸上若有若无的惆怅。
大年三十,一家子人忙着扫尘贴窗花。初一手巧,对着烛火三下五除二就剪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
“瞧,这一对兔子贴在银霜姐姐的屋里才好看。”
“应该贴鸳鸯才是,贴兔子干什么?又不是小孩子。”
十五拆开红纸,一对鸳鸯出现在大家眼前。
“再剪一朵荷花,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