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信口雌黄,编出一大堆理由为自己开解,顾朔都能从他的满嘴谎言中抽丝剥茧出一两句让自己相信,但他一个字都不肯说。
他不想解释,也不想辩白,过去到底是误解还是刻意,他不肯给顾朔哪怕一句话的交代。
他就这么我行我素,他想做什么就是什么。
顾朔抿紧嘴唇,喉头几次翻涌,一腔话要涌出来,反反复复,越想越气,怒不可遏,“你!”
苏景同抬手抚头发,声音柔软,“我怎么?”
顾朔憋了半天,憋不出话,“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第二个字。
苏景同跪直,去亲顾朔的手指。
原来到现在,他想的还是睡一觉便把往事揭过,原来那些往事,在他心里是睡一觉就能结束的。
他真的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么?
他莫名其妙地追他,又发疯要留下他,等他情动,等他沦陷,再一脚踢开他。他把自己折磨到四年魂不守舍,想起来就像万箭穿心,再见到自己,他居然觉得睡一觉就能揭过?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
苏景同!
你有种!
顾朔猛地抽出手来,拂袖而去。
房间的大门被重重合上,砰然发出巨大的动静,在空荡的房间中回响,震得苏景同哆嗦了一下。
随着大门合上,房间再度陷入黑暗,唯有半残的月光,透过糊着纱窗的窗户,稀稀拉拉透着一点光亮。
这点光着实微弱,甚至不如萤火虫来的管用。
苏景同安安静静瞧了半天月光,秋冬的月光总是蒙了一层寒霜,看不真切。月亮散发出的光线,大概像数九寒天的碎冰,不必你亲自去摸,只消略微凑近,就能被寒气扑上来吞噬。
这三年忙忙碌碌像个陀螺,他甚少有看月光的时候。不是真忙到没时间看,只是他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古人常说闲则生烦恼,人一闲,就会有很多时间空想,于是数不胜数地纵横交错的念头席卷而来,占据大脑。他颇以为然,于是尽可能地填充自己的时间,让自己没空想东想西。
“今天是有点闲了。”苏景同心想。
“唉,不想睡就不想睡嘛,”苏景同垂眸藏起所有情绪,慢慢系衣带,“生什么气呢。生气对身体不好。”他的手有点哆嗦,系了几回,都手抖地没系上。
算了。
苏景同懒得挣扎。
屋里总觉得有点冷,冷得他浑身寒意铺天盖地,像着单衣走在冰天雪地里,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现在是几月啊,怎么这么冷。
去年同时期有这么冷吗?没有吧。
真是造孽,一年比一年冷,以后冬天可怎么过。
还是回床上去吧,有被子盖着,也许会好一些。
起身时,他看到了手腕上的纱布,他的手腕已经不大疼了,皮外伤便是如此,无论当时疼得多刻骨铭心,一旦不去碰它,很快疼痛就会被遗忘。
人在疼痛的时候,大脑难以同时处理多项事务,于是那些纷繁复杂的念头、思绪,都会在疼痛中搁置一边,只剩下当下最重要的痛觉。
他有点怀念自己的镣铐。那副镣铐选得特别好,他精挑细选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个适合自己的尺寸,卡得严丝合缝,稍微动动,就能带来刺激的痛感,迫使他沉心静气。
他这几年很喜欢这种感受,心里能松快许多。
苏景同环顾四周,视线从床头,转到梳妆台,又看向博古架,最后落到桌子上,都空空荡荡,不见镣铐。
苏景同愣了许久,才茫然地想起那副镣铐顾朔带走了。
啊……
带走干嘛……
他挑了很久,才挑到这副合心思的手铐啊。
怎么就给带走了呢。
翌日一早,朝未上,旨意先到。苏景同禁足,任何人不得探视。
新帝第一朝,开得剑拔弩张。经济、民生、军事这些要徐徐图之,只简略提了个大概,关于西南叛军一党的处置,吵了个天翻地覆。
西南王伏诛,罪行却还要再查。西南王身边的将领,也需挨个查清罪过,再行论罪。
问题出在苏景同身上。
苏景同亲爹苏季徵犯下叛国大罪,按律夷九族。仅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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