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父亲回来的当天晚上,老徐就找我父亲安排具体工作。
因为村里百分之九十的村民都是文盲半文盲,能认识字没几个人,所以工作队就开办了这个村扫盲夜校。
老徐了解到村里就我父亲文化水平最高,就请我父亲做这个夜校的老师。
老徐安排我父亲在村里办黑板报,写毛主席语录牌。说起办黑板报,写语录牌,这可是我父亲的拿手好戏。
我父亲从小就爱画画,在中馆驿的时候,满街的墙报壁画,大多出自我父亲的手笔。
□□时,北正街上那幅“搭梯摘棉花”的大型壁画就是我父亲的杰作。
在父亲的新华书店的正面墙壁上,有一幅很大的山水画,我印象特别深:
青绿的山,树木葱郁,绕着青山的是碧绿的湖水,湖面上有一只渔船,船上有一个渔民在打鱼,船下面还有渔船和渔民的倒影。
幼时的我觉得那倒影特别新奇:怎么那么像真的一样?
这幅画曾受到当时的地区两位领导的称赞,一位叫一个叫白水田,一位叫郑建军。
在中馆驿,父亲有好几个画友,其中有两位是麻城县知名画家,一位姓叶,一位姓李。
这姓李的画家名叫李之虔,在全国都有点名望,曾在上海画馆和成都画馆工作过,抗战胜利时,他还在重庆办过个人画展,据说,他画的钟魁别树一帜,在书画界很受推崇,“麻城十景”就是他画的。
顺便说一下,我还是这位李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呢!规规矩矩办过拜师仪式,行过拜师礼。我还深刻地记得他给我上的第一堂课。
那是一个夏日的清晨,父亲带着我去李老先生家上课。
去的路上有一条河,河水很浅,我们趟水过河,过了河是一片竹林,在竹林深处就是先生的家。
这是一座很别致的二层小楼,楼下是待客厅,客厅后面是卧室和厨房,楼上是画室。
开始上课了,我想学的是山水画,先生非常简单地讲了一下有关山水画法的一些知识,就上到楼上画室里去了。
先生的画室很特别,没有楼梯,只有一个小口,先生是搭上一个小竹梯上去的。
大约半个钟头,先生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幅刚画好的水墨山水画,没有上色。
先生对我说:“拿回去临摹,临摹到你觉得差不多一样了再来上第二课。”
没敢多耽搁先生,上完课,我就和父亲一起告别先生回家了。
老先生当时已经90岁了,没多久不幸去世了,我也就没能去上第二课了。
说起当夜校老师,父亲是有这个资格的。
父亲自幼聪慧过人,记忆力超强,读书能过目不忘。
父亲八十多岁时,还能熟练背诵《论语》《孟子》中的篇章。
教我父亲的私塾先生是当地很有声望的一名晚清落弟秀才,人称“保明先生”。
父亲说,“保明先生”很严厉,爱用板子打学生,学生背书,背错一个字就打一板子。
我父亲说,他一板子都没有挨过。
我曾经去看望一个和我父亲小时候在一起读书的同族的叔叔,他是武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武汉某高校任教。
闲谈中,这位叔叔谈起了和我父亲一起上私塾时的情形。他对我说:
“你父亲真的好聪明!背书真快,还一个字不错。我还没读清楚,他就会背了。我经常挨先生的板子,你父亲从来没挨过板子。可惜他没有继续读下去,他要是继续读下去,一定比我强。”
没让父亲继续读下去,是我父亲一辈子最大的憾事。他也曾经争取过。
那是在刚解放,我父亲还不满18岁,按当时的招生政策,是可以插班上高小的。
我父亲很想上,就去求奶奶,奶奶不同意,奶奶说:“会认字,会算帐就行了,做生意用得上。上什么学呢?”
我父亲在中馆驿有一个忘年交,姓黄,曾在官府做过师爷,人们都叫他“黄师爷”。我也常到“黄师爷”家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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