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撒手站在莫离身后,莫离欠了欠身道:“近日天愈发冷,席中突感身体不适,借了贵府的偏室一用,现下已好多了。”
文信侯面露疑色,一个府卫跑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莫离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待那人说完,文信侯果然抽出了剑,抵在她的颈侧。
莫离料他不敢杀自己,神态自若,站得笔直:“侯爷这是何意?”
文信侯持剑不放,质问她:“你只去了偏室?”
“我去了哪里,侯爷不是最清楚么?”
她说的什么意思,二人都心知肚明,文信侯的气势弱了几分。
一旁的江淮之见此情景,适时道:“说来,莫公子的侍从去哪儿了?”
经他提醒,众人这才想起莫离入府时带着的那位手抱长剑摇头晃脑的男子,而她入院时却孤身一人。
“自然是替他家苦命的公子找人证去了。”莫离笑答。
“公子,人带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位侍从扛了一人走进院中,在文信侯面前将肩上的人摔在地上。
莫离又赔礼道:“不好意思,云鹤下手没个轻重,也不知他几时能醒。”
“你!!”文信侯刚因心虚准备收回的手又伸了出去,剑刃在莫离颈侧留下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颈线流下,染红了衣襟。
莫离不为所动,只是道:“不过呢,我平生最厌恶受人监视,他也算罪有应得,只是,侯爷,此事你是否应当给个解释?”
文信侯本是见她伤了自己的人而动怒,但此时业已反应过来,人既昏迷,她方才所说的人证可就没了,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擅闯本侯书房,还找本侯要解释?”
莫离莞尔:“那侯爷可有证据证明是我闯的?若是没有,这可就是污蔑。”
话音刚落,谁知那文信侯竟挥剑要砍,莫离侧身躲过,与之过了几招,撤身道:“这就是文信侯府的待客之道?”
文信侯站立收了剑,停止了攻击。方才府卫说在书房见到了大块血迹,想来那人是受了重伤,可刚刚的几招里,这位莫公子却全无气虚之意,不免忧心起自己是否真的弄错了。
“侯爷怀疑是我闯了书房,却并无证据,自然此时我也无法证明自己只是去了偏室休息,若是寻小厮来问,想来他们能说的最多也只有‘不知道’,便不必为难他们了。
“至于贵府走水一事,方才我也听说了席上的恩怨,这火究竟是谁引的已不可知,但小瑾已经认错,这事我们便认下了,在此先道声抱歉。
“可侯爷派人监视一事,人证或物证皆已在此,侯爷不会不认吧?
“两两相抵,贵府修缮的银两我全出,此事就算了了,您看如何?”
她一气呵成,丝毫不给旁人反应的时间,甚至给出的解决方案里还做了退让,当真是无话可说。
文信侯自认理亏,该篇就此翻过。
就算他事后得知闯他书房的并非一人,也不能拿她如何了。
……
翌日清晨,丽阳城下了场小雪,莫青岚携伞而来。
“莫领事来啦,莫公子在二楼喝茶呢!”
店小二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纸伞,指了指二楼的某个位置。
莫青岚含笑点头,从后腰处取下团扇,缓步朝楼上走去。
一进雅间,便见到了莫离、莫瑾和上官伊泽,上官伊泽正对门而坐,莫离在左,莫瑾面窗。
莫青岚略感惊讶,旋即上前,朝上官伊泽点了点头,又屈膝俯首道:“多谢阿离。”
莫离见到来人,沏了杯茶,推至对侧,请人坐下:“候岚娘多时了。”
“你怎么知道岚娘会来?”莫瑾疑惑,很快又被窗外的雪吸引了目光,“雪再大点就好了,好想去堆雪人啊。也不知道善堂里那些孩子怎么样了?古代车马是真慢,大半个月都收不到回信。”
“再等几天吧,几天后小瑾妹妹便能如愿了。”莫青岚也侧首望了望窗外飘扬的细雪,“往年丽阳的雪下得都要晚些。”
她伸手接过一片不小心闯进来的雪花,有些失神,似是想起了什么人,待雪融化,又抬起头来,柔声笑道:“不好意思,姎失礼了。”
莫离摇头道了声“无妨”。
“阿离可还会去文信侯府?”
她竟是毫不铺垫,直入正题。莫离微感惊讶,却也如实回答:“没必要。”
不是会不会去,而是没必要去。
昨日一事接着一事,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可事后再想想,那背后之人,当真是文信侯么?那份花名册,当真在他手上?想必不然。
此事当她与皇甫绝凌和上官伊泽齐聚文信侯书房时就该明白了,怎会这般轻易就找到了那深藏了至少十年的人?又怎会这般凑巧让他们三人同时发现?
多半是那背后之人故意引导,文信侯不过是他人棋盘上的一枚废棋罢了。
所以尽管他们发现了密室,但已经没必要再冒险去探了。
“也是。”莫青岚了然,“姎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说来听听。”莫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