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许府客房,对着那唯一的一张床面面相觑。
莫离虽扮作男儿郎,却是女儿身,要与男子同卧,一时还有些不知该如何调理。
皇甫绝凌对男子之间同榻而眠并无意见,只是他早已明晰自己的心意,这般与莫离睡在一张床上,他难保自己会做什么。
莫离:“你……”
皇甫绝凌:“我……”
二人同时开口,随即皇甫绝凌迅速抱了床被子,道:“我睡地上,你虽是男子,但是现在穿着女装,我不能毁你清誉。”
像是在说服莫离,又像在说服自己,只是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
莫离低笑一声,轻轻拦住他的手臂:“殿下,天冷了,还是睡床上吧。”
皇甫绝凌张了张嘴,应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两人和衣而眠,莫离睡里侧,皇甫绝凌睡外头。
莫离今夜受了伤,不过片刻便睡了过去,皇甫绝凌却迟迟睡不着。
乌云散去,月光透过窗台洒进来,他侧身看向一旁熟睡的莫离,晃了晃神。
世上怎会有这样好看的人?这样的人为何偏偏是男子?
第二日,此二人是被许府里的热闹非凡的嘈杂声吵醒的。
皇甫绝凌从床上坐起,揉了揉太阳穴,恶狠狠道:“本王要将这些人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莫离也皱着眉头掀开被子,目视床顶许久不动,劝了自己半柱香的时间才叹着气坐起身来。
二人默默无言收拾妥当后出门,在打开门的瞬间,两张黑脸上的阴霾迅速散去,对站在门外的侍女露出了极为自然的微笑,接着,笑脸的主人们手挽着手,朝喧嚣处走去。
二人循着声音踏入院子时,院子正中央的许迟正一脚踩在矮凳上,一手叉腰,慷慨激昂地讲着昨日抓山贼的情景,许如云站在一旁,不时附和一句,当讲到她时,也颇为自豪地拍了拍胸脯,底下蹲着两三排一脸崇拜的小厮和侍女。
“那厮确实当得一句山大王,他一枪直直朝我的胸口袭来,险些刺中要害!”许迟手舞足蹈地比划。
大冬天的,他就穿了一件单衣,还好中间放了个火盆。不过他讲得激情四射,似乎并不觉得冷。
“可惊险了!我亲眼所见!”许如云夸张道,仿佛此事就发生在刚刚。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还好小爷我眼疾手快,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只一瞬,那厮便被我的刀柄击飞了出去!”许迟拍了拍手中的镂金大刀。
“飞得很远很远,还吐了好大一口血呢!”许如云继续捧场。
众人激烈鼓掌并发出欢呼声:“将军霸气!将军威武!”
看着此情此景,莫离和皇甫绝凌眼神中的怨愤愈加浓烈,这时许迟忽然发现了他们,挥手道:“白兄!嫂夫人!快来快来!”
被招呼的二人登时换上了笑脸,走到包围圈中间。
人一走近,许如云便立即发现了莫离脸上的伤口,关切道:“姐姐,你的脸怎么受伤啦?”
许迟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昨晚起夜天太黑,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莫离的笑总算真诚了些。
“咳咳。”许迟示意他们二人转身面向观众,自己昂首挺胸,提高音量吸引观众注意,“这二位英雄昨日可是帮了大忙,让我们一起给他们以热烈的掌声!”
经这一闹,二人的起床气也算是彻底消了。
尴尬,实在是尴尬!
他们在这边“钻地洞”之时,莫瑾还在睡大觉。
昨日南平王好一通威胁,谁知那独眼大叔却是个实在人,说不杀人便不杀人,有原则得很。
莫瑾立即便看清了局势,左不过是没有平时舒服罢了,至少死不了。
仅凭她一己之力,逃是逃不掉的,救人更是不可能,就算云鹤当下醒过来,且能恢复最佳战力,他们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于是她放下一颗心来,在一干人等的监视下,吃喝照旧,安心地等莫离他们回来。
不过还没等回莫离,就先等来了裴子度。
当驿馆的门轰然倒地之时,莫瑾才从睡梦中惊醒,望着蓦然出现在眼前的熟悉面容,她顿了片刻,脑袋空白一片,旋即浮夸道:“裴将军!救我——”
稳了嘛这不是,每次她遇到危险,只要有裴子度在,她必能安然无恙。
在出京城之后,皇甫绝凌便与裴子度分道而行,皇甫绝凌走水路,独自一人去寻莫离他们,裴子度则带领南下使团走陆路,紧赶慢赶才在今日抵达凌王信中所说的兆丰郡。
裴子度本是满怀欣喜地期待重逢,没想到相逢之时莫瑾却被人扣押着,满身凌乱地卧倒在地上,眼中闪着泪光,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暗暗咬了咬牙,眉头微蹙,枪头后甩,做出备战姿势,沉声道:“劳驾,放人。”
南平王听见莫瑾喊此人“裴将军”,心中大惊,他的手下分明说使团到达兆丰郡至少还有三日路程,怎的今日就到了?
事已至此,左右他的人也不是吃素了,更何况还有季玄明——正是那独眼大叔——在这里,他未必没有胜算。
这般想了想,他的底气也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