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此、即便如此,也还有着重要的东西。
幸村精市想起了结夏。
那个曾经为了得到他的夸奖而拼命努力的人,那个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前保护他的人。
不知不觉间,他也成为了他人生命里重要的存在。
这才是会让他畏惧的事情。
“即便不能比赛了,也不意味着就要放弃掉网球。”真田弦一郎握住他的肩膀,“医生只是说没办法再做精细的动作了,如果只是普通地打网球的话……”
“所以说弦一郎你才是什么都不懂。”幸村精市看向他,那双蓝紫色的眼眸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如果不能胜利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难道你打网球的时候是怀抱着要输掉的心去打的吗?”
真田弦一郎哑口无言。
幸村精市站起身来,他的面颊上还带着於痕,瘦削的肩膀挺直地支起了空荡的病服,“弦一郎,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再次拿起网球拍的时候,为此在所不惜。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自己所愿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真田弦一郎伫立在原地,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般,一动也无法动,久久无言。
“……幸村,我的祖父曾经说,不要因为别人去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或许听懂了幸村精市的无奈,“否则经年过去,当你回过头来时,就会心生怨恨。”
真田弦一郎最后深深望了幸村精市一眼,给出了最后的告诫,“你要顺从自己的心意。”
幸村精市一怔。
到头来,他也会心生怨恨吗?
。
幸村精市一直在思考着真田弦一郎的话。
回到病房里,他也显得心事重重,我妻结夏试着像往常那样跟小幸撒娇。
但他的笑容总显得心不在焉。
没到晚上,幸村精市便忽然开口说,“结夏,你先回去吧。”
他的目光凝在窗外夕阳的余晖上,眉眼间似乎笼罩着散不去的忧愁,“我想要一个人认真思考一下。”
我妻结夏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很不安。
内心的惶恐像头怪兽,一步一步向他走进,浓黑的阴影就那样一毫一厘地将他吞噬。
事实上,我妻结夏的预感没有错。
这之后没多久,幸村精市便告诉了我妻结夏他的决定。
“我要接受手术,真正的让身体痊愈。”
他的眼神像初见时那样闪闪发光,犹如宝石般闪耀着历经打磨以后依然灿烂的坚定。
那是拨开迷雾、初见太阳般的美丽眼神。
然而,我妻结夏感受不到丝毫的欣喜,他深深望着幸村精市的双眼,要通过这扇心窗,试图找到一丝破绽、一点脆弱。
但是,没有,没有。
没有一丝破绽,也没有一点脆弱,没有任何可回旋的余地,幸村精市已经下定决心了。
他的心脏不停地、不停地下坠,咕咚一声被不见底的冰窟吞没。
遍体生寒。
。
我妻结夏并不知道弦一郎和小幸之间有过怎样的谈话,他只知道,这次谈话之后,小幸忽然变了。
变得一点也不听话、一点也不可爱。
固执地改变了心意,拒绝了已经进行到一半、最好的保守治疗方案,坚持要进行手术,还说服了父母支持他的选择。
为什么要去冒险?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只不过是网球而已,难道能比得上生命重要吗?
如果是遗憾立海大三连霸还没完成,只要是小幸想要的,他拼尽全力也会去弥补,不是已经在做了吗?不是一切都已经如他所愿了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变得这么不听话?
那些压抑在心中、拼命忍耐过的阴冷愤怒仿佛在那一瞬间灼烧过全身,连骨髓里都渗着漆黑发粘的怨恨,像是那滩烂泥终于撕破了人形,要从那罅隙中喷涌而出。
——好痛苦、好痛苦啊。
为什么一点点、都不能体谅体谅我呢,小幸?
我妻结夏有好多天没有再去过医院,他害怕看见小幸,更害怕见到小幸之后的自己。
他将自己关在那间童年的储物间里,好久不见的爸爸妈妈被灰尘弄脏了,乳白、纤长的指尖泛着黄,隔着狭窄的铁笼,他温柔地抚摸着爱着的爸爸妈妈,那些决不能被外面的人知道的话,也只能说给爸爸妈妈听。
“爸爸、妈妈,今天小幸说了很过分的话,我好伤心。”
结夏想了想,用这句起了头。
“明明只要吃药就可以好起来的,明明已经答应过我的,究竟为什么、要反悔呢?”
“我有些讨厌小幸。”
“又有点舍不得小幸。”
“如果小幸乖乖听我话就好了。”
“就像爸爸妈妈这样乖乖的。”
他的语调絮絮叨叨的,有些温柔,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现在要怎么才好啊?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小幸放弃掉那种危险的念头,爸爸、妈妈?”
他不说话后,昏暗的储物间里透不进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声音,像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