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看到自己的儿子,颤巍巍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拉出去!”捕头一声令下,刚跪下的张树林被拖着往外去。
张树林哭嚎着说:“爹啊,爹,娘和孩子们都被抓走了啊,爹啊。”
张安目眦欲裂,像是濒死的鱼一样张开嘴巴,但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看着儿子被拉到门口,衙役们推推搡搡的赶出去了。
谁能抓走自己的家眷?
除了大小姐不做第二人想,张安心里清楚,这是大小姐在警告自己,若是敢乱说话,一家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张斐亲自行刑,一刀下去,薄如纸的一片皮肉被割下来了,张安凄厉的惨叫声在牢房里回荡,他双目猩红,死死地盯着握在张斐手里的刀,第二刀、第三刀……
张斐一言不发,张安惨叫声不断,就连旁边的差役都面色惨白,顺天府大牢里,从没有用过这样的极刑,甚至有人心里对张斐都有了恐惧心理,怎么都想不出来就算是刺杀了国安公主,可公主有惊无险,何须动用这样的极刑?
“我说!我说!”张安在张斐再一次抬起手的时候,嘶吼出声。
张斐把刀扔到旁边的盘子里,抽出来帕子擦拭手上的血迹:“说罢,人市怎么回事?”
众人大惊,人市?
不是在查问国安公主遇刺的事吗?怎么还提到了人市?
张安大口大口的换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张斐一伸手就把刀子握在手里了。
“但,大小姐说过,那是逍遥侯府的进项,张家也会从黑契和白契贩卖人口过来分一杯羹。”张安惊恐的缩成一团,急切的说。
京城的南城,自古以来便是商贾云集之地,人市早就有,朝廷从没有查过,默认了这样的事情在天子脚下发生,贩卖人口多是黑契和白契的人,也有从海外运回来的波斯奴,不过波斯奴极少,多是女子,都不用在人市里露面,就有贵人悄悄地把人带走了,价格奇高。
这些事,张安知道,并且知道的不少,只是背后到底是谁,他只是听到张月华提起过一次,幸好记住了。
张斐走到旁边,衙役准备好了水盆,张斐净手后回来坐在圈椅里,抬头看着张安:“问你,是给你机会,你若藏着掖着,别说你没活路,你背后的主子也必死无疑,之前不查,那是朝廷不在意,现在要查,你们谁跑得了呢?”
张安如今已心如死灰,哪里还敢藏着掖着,但凡知道的无不从实招来。
张斐派捕头按张安所说去抓犯人归案。
消息传到了晏姝这边,晏姝静静地喝了一盏茶,叫来了魏金芳,取出纸笔画了一幅小像:“这个人可见过?”
魏金芳在人市的时间显然不断,能给胡家人找来吃喝,认识的人也必定多,晏姝怀疑黑契那边递过来消息了,张斐明着查自己遇袭,实则在找人。
“少夫人,老奴见过这个人。”魏金芳仔细辨认后,说。
晏姝点了点头,叫来了杏花,带上银票差二人往南城去,务必要把这个孩子买来。
当晚,都到半夜了,魏金芳和杏花拉着十几个人回来,这些人被安排在倒座罩房里等着安排差事,府医过去挨个检查了身体。
杏花和魏金芳回来见晏姝。
晏姝对二人做事还是非常满意的,本来府中就缺少人手,多置办一些人也能掩人耳目,至于朝廷查不查得到都无妨,在人市购买奴隶的人也不止自己一人。
“那孩子如何?”晏姝问。
魏金芳说:“身体极差,染了重病,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嗯,下去歇着吧。”晏姝让她们退下,胡春和胡夏姐妹俩伺候着晏姝就寝,姐妹俩就守在床边,轮流在脚踏上歇息。
清晨,晏姝叫来了府医询问。
府医回道:“只有一个黑契的小孩,八九岁的模样,是个又哑又聋的,染了风寒,余下的都好。”
“好好给治病。”晏姝说。
府医应声后退下。
李嬷嬷把这些人整理造册后,带着晏姝的信物去牙行,牙行差人过来给这些人记录在册,奴籍成册后,这些人的生死便由晏姝说的算了。
“差爷,还有一个病孩子,看着可怜也买过来了,不过生死难料,您过过目,回头若是活下来了再请差爷给登记录册可行?”李嬷嬷说着话,递过去了一个不起眼儿的布包。
牙行的差人满脸堆笑的鞠躬:“这本就应该做的,公主殿下心善,不看也罢,若活下来小的再过来。”
“有劳了。”李嬷嬷送牙行的差人离开。
在罩房单独的一个小房间里,躺在床上的胡和夫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听得懂大安国官话,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好了许多,但身份暴露,只怕有死无生。
静静地等了三天,喝药、吃饭,还有人送来了干净的衣物,有热水可以洗澡。
余下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胡和夫会悄悄的趴在窗口看外面,那些一起被买来的人都有了各自的差事,府里规矩很大,那些人走路都没什么声音似的。
胡和夫认得每天来给自己送饭和送药的两个小姐姐,她们很和善,这是个很大的府邸,罩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