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相府中人,奉老爷之命,迎你回府。”
听到是李峦的人,李安乐冷笑一声道:“主人回府何须一条狗来过问。你回去告诉李峦,就是他三步一跪,也是枉费心机。”
“你,你别不知好歹”,小厮气的拿手指她,“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哪来的脸跟我比高贵。”
李安乐攥紧手里的扫把,脊背挺直,无谓的摆手道:“你说的对,人无贵贱,可人品却有贵贱,而你恰恰就是人间不留,地狱不收的畜牲。”
“你……”
小厮扬起手,刚走两步,李安乐就已经一溜烟跑回屋中,她快速的关上门,不放心,又把扫把别在门上,朝门外大喊:“回去别忘了告诉你家的好老爷,算盘打太响,小心崩自己脸上。”
“你别得意。”
小厮留下这句话,便愤愤离开,过了许久,李安乐才跑到窗前,打开一点朝院外看了看,没有看到人,但是担心他偷偷躲在院外,就一直关着门没有出去。
屋内昏暗,她靠在墙边的窗户有丝丝亮光透过,照到她的半边脸上,李安乐把自己蜷缩一块,双手环抱膝盖,头枕在上边,眼睛顺着光线看向被黑暗隐匿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乌鸦的叫声,衬得屋内格外诡异,若不是那呼吸的微弱颤动,屋内的人一动不动的仿佛是个死人。光线照射的地方,细微的灰尘杂乱飞扬,落到她的身上,又飞至光明,藏于黑暗。
直到快要去往学堂,她才算动了动,许久得不到活动的筋骨,咔嚓咔嚓乱响,早已麻木的身体让她的动作迟缓而僵硬,仿佛是个沉睡多年的人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打开门的刹那,风裹着阳光骤然吹起,头上的碎发泛着光晕,许久未接触到光的眼睛,本能的合上。
不远处的那座草堂,在眼中慢慢变大,还没靠近,就已听到那些稚嫩的嗓音正在读着孔孟之道。
“天运成王,王行王道,则百姓安,天下定。五谷成堆,不犯口食之忧;衣裳满柜,风雪覆身难做冻死之鬼;有病者,无畏疾;无权者,不畏权。法定人心,心定则安……”
这些稚嫩的声音读一句,她便跟着念一句。
书里的那些日子过起来是什么样子?
后世的那些君子过的是否就是她们渴望的生活?
李安乐站在草堂外,盯着窗子看了许久,那让沈序行跟她走的想法越来越淡,或许她不该那么自私,百姓需要能臣,她们总想要和平,总想要安定,可和平的前提就是牺牲,就是流血。是无数将士的奋勇杀敌,是前赴后继的能臣呕心沥血的付出,才换来京城的些许安稳日子。她虽读书不多,可却师从于他,虽未行拜师礼,却也唤了他多年先生。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有多不堪。
闭上眼,长舒一口气,便低下头走进厨房。
在收拾好东西后,她走到后院敲墙房门。
“进”
李安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沈序行没想到是她,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李姑娘,你怎么来了?”
那声音又惊又喜,李安乐看着他,天气渐热,也不知道开窗,她抬手,沈序行弯腰低头。额角的几滴汗,被衣袖擦去。
李安乐疑惑问道:“先生,这么热你怎么不开窗啊?”
“我,我……”沈序行支支吾吾半天道,“有些不太方便。”
等他说完,李安乐已经走到窗边,刚刚伸出的手又蜷了回来,她尴尬的四处看了看,恰看到书桌上,那被沈序行藏在书下,露出半节手指头的簪子。
她拿起问道:“莫非先生说的不便就是它?”
沈序行带着心意被发现的开心,又带着被发现的胆怯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拿过玉簪,戴在她的头上,“再过几日就是姑娘的笄礼了,刻的有些粗糙,等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听到是他亲手雕刻的,李安乐下意识拿起他的手,看着上面的划伤,微愣,但还是客气问道:“还疼不疼?”
沈序行盯着他,可怜兮兮道:“疼。”
“先生”,李安乐无奈道:“那些伤口都结痂了。”
“那也疼。”沈序行指着那快要愈合的细小伤口,死皮赖脸道:“昨日划伤的还没结痂呢。”
李安乐道:“那我给你上药?”
沈序行点了点头,乖巧的跟在她身后。
李安乐从书架上取下一个药瓶,又从盒子里取出竹片,打开瓷瓶,用竹片刮下一些药膏,还没说话,一只手就递了过来。
被药膏覆盖的地方散发着凉意,但是被竹片刮过的地方又有些痒,通过手臂,直直的钻到某人的心里。沈序行看着那毛茸茸的脑袋,耳朵像个灯笼一样红彤彤的,连带着身体都有了一股燥意。
“好了”
李安乐刚把竹片拿开,头还没来得及抬,另一只手又快速的伸了出来。
李安乐看他,他没有说话,心虚的把眼睛移到别处。
笑了笑,她又从瓷瓶里刮下一层药膏,攥住那只“受伤的手”,认真的涂抹起来。
等这只手涂好了,李安乐故意打趣道:“先生,这次好了吗?”
沈序行闷闷的“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