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章(1 / 3)

夹溪沟村是一座不大也不小、不穷也不富的普普通通的小村子,就如这大雍朝无数其他普普通通的小村子一般,没什么特别之处。

村里百姓们平日里没有什么乐子,闲时就爱聚在村口的大树底下侃天侃地。

今日他们谈话的主题是东边温家的那个素素,刚刚有人看到媒婆往温家的方向去了。

这素素是何人?

话说这温家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平平无奇一个庄稼汉,没什么好说的。

老二却有一番说法。

他是在六七岁的时候被一个路过的外乡人带走了,说是收他为徒,一去几十年没有再回来过,只后来年年托人带钱回来,温家靠着这银子也盖起了青砖瓦房,置了田地,给温家老大娶了媳妇。

结果四年前这钱突然就停了,大家私底下都议论说定然是死了,甚至还有一种说法,说温家老二其实是进宫当太监去了,当年那外乡人就是宫里出来买小男孩的,温家人不好意思说罢了,温家老二之所以没消息了是因为得罪了宫里的娘娘,被打死了。

日子一天天过,所有人也渐渐忘记了温家曾经有个老二。

却没想到两年前,一辆牛车停到了温家门口,送来了他的女儿温素音。

这个温素音来的时候一身粗麻孝服,乌发雪肌,远远一看恍若那仙女一般,再仔细一看,大家直呼可惜,她眼睛上绑着白色的布带,竟是个瞎的。

温素音随身只带了一个扁扁的包袱,十分落魄可怜。

听她自己说是父亲身故,家中落败,她一个瞎了眼的姑娘无处可去,邻居们好心,凑钱将她送回了老家叔婶这里。

如今两年过去,女孩年纪也大了,温家叔婶准备将她嫁了,今天媒人正在她家中呢!

……

这是一间很简单的屋子,只有一张瘸了腿的床和一个颜色斑驳的箱子,连把凳子都没有。

温素音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她能听见不远处屋子里婶婶在与媒人商议她的婚事,她们声音很大,并没有任何避讳的意思,温家已经迫不及待想把她嫁出去,换个好价钱了。

温素音对此并不意外,来到温家的第一天,她便掐灭了自己对这从未蒙面的叔婶的幻想。

隔壁屋子的二人似乎已经谈到了价码部分,声音越发激烈。

“彩礼四十两,一分都不能少!”

“大姐呀,十里八乡你去问一问,现在的行情,二三十两就算很高的了,她的的眼睛又有残缺,四十两——咋可能嘛!再过两年砸在手里,你亏的更多,秦家公子看上她,特意托我过来,愿意给三十两,已经十分尊重了。”

温家大婶抬高嗓门,据理力争:“哪个说素素有残缺了?她又不是生下来就瞎的,治一治说不定就会好的!怎么就瞎了?将来生娃娃,那也是一点不受影响的!”

“你也说了得治,治不治得好谁能打包票,治病也需要银钱,谁乐意?”媒婆絮絮叨叨商量着,“上个月刘家女儿那场也是我说的,只收了十八两,也是身上有一点点小毛病。”

温家大婶鄙夷道:“那闺女的相貌能和素素比?十个凑一起也抵不过。”

媒婆不慌不忙,继续耐心地劝:“长得漂亮也不当饭吃。”

“她是漂亮,她的相貌若送去楼子里,五十两银子不在话下,问题是你拉不拉的下脸?名声要不要,将来儿女还要不要找人家了。”

温家大婶面色变换,若能换五十两……可毕竟是自家侄女,若被人知道了得被戳脊梁骨。

许久她咬牙,“三十两就三十两,不过得一次拿了。”

温素音耳中听着她们的一来一往直到最后“定价”,面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嘲讽,看来她们谈妥了,自己最后的价格原来是三十两,嘲讽慢慢又化作一丝苦笑,无力而隐忍。

她很早就知道这里快待不下去了,叔婶二人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很快那最后一层拼命维持的温情面纱也要遮不住了。

她是愿意走的,温家容不下她,她也不屑向他们祈怜。

但所谓出嫁,可能也不过是从一个难堪的处境,换到另一种难堪的处境罢了。

但必须活下去啊,只有先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

温素音脑海中又浮现出父亲临死时的场面,那时她已经害病看不见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原本抚琴的一双手经过牢狱磋磨,骨节肿胀粗粝不堪,僵硬得像老树皮。

他已然神智不太清明,嘴里只反复念叨两件事。

“素素……我的素素该怎么办……要活下去,等你师兄回来就好了……”

“我没有……我是清白的!清白的!”

“天道不公啊,老天,你不公!”

他咽气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半声“素素”,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似乎又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那急促又戛然而止的呼吸声,还有骤然无力的手掌的触感,温素音牢牢刻在了记忆深处。

……所以,得活下去啊。

温素音掐着手心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她都会熬过去。

不一会,温家大婶喜气洋洋来跟她“报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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