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为身,无肢而走。
扶光眸子一暗,心中了然,是枯枝鬼。
月夜无声,长戟生辉,眼前的年轻男子面如冠玉,俊秀不凡,眉眼中清冷神姿难掩,黑眸深邃,如同一波静水幽深得难窥其色。
绣着金丝暗纹的黑色衣袂随风而动,月色下,青年缓缓抬眸看向它,眼里划过一抹冷意。
或许是感受到了来自那个人的压制,身为鬼怪,枯枝鬼认出了眼前的青年,是新鬼王,那位传说中从神界来的大人物——
神君扶光。
枯枝鬼无嘴,却从咽喉的位置发出几声呜鸣。
它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青年它惹不起。
夜间的寒风吹过,枯枝鬼身体两旁的枝干微弯,就像是人的手臂一般,不自然、笨拙地朝扶光作揖,若仔细瞧去,它身体轻颤,像是在怕些什么。
孟姝看着身前青年的背影,突然松了口气。
扶光身为新鬼王,凡是百鬼见了他自然都会理所当然的臣服,这下倒是不怕这枯枝鬼了。
扶光看着枯枝鬼,冷着脸收回了手中的长戟,“我且问你,是谁将你困在这的,目的又是什么?”
枯枝鬼以烂土为食,最喜腐蚀虫物,不会无缘无故出来伤人,更何况……
扶光眸光一冷,枯枝鬼本身就是以枯草为身,而草木之灵生来最怕火,可他方才分明瞧见它在用带着灼意的黑气对付孟姝,这实在不合常理。
果不其然,枯枝鬼垂着头,声音无嘴而出,有些落寞道:“神君明鉴,我只不过是贪吃了些,见此地荒凉,烂虫食腐颇多,这才寻到了这荒园,可不知为何竟被一凡人不知用了何法所困。”
它学着人的模样叹了口气,“从那以后,我就再也走不出这片园子,还受到了那凡人的牵制,只好听令于他,并按照那人所说凡是擅闯荒园的人,皆以黑气攻之。”
“那人可是樊宏天?”
“不知道,”枯枝鬼摇了摇头,枯枝做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王震的尸体:“只知道是他的主人。”
那就是了。
孟姝走到扶光身侧看向枯枝鬼,她问:“你被困在这多久了?”
枯枝鬼:“两月前。”
孟姝与扶光相视一眼。
樊家村冥婚一案不就是在一个半月前再次开始的吗?这时间倒是相近。
而且……
孟姝想起了先前在游廊处看到的破匾,突然道:“先前这宅子,应该是林敬的。”只是不知为何,樊宏天竟搬了进来,还用一堵方墙隔开了原先的花园。
“而且方才樊宏天的管家说,林敬是得了疯病这才离开了湘水镇。”孟姝回忆道。
扶光看向孟姝,挑眉道:“你觉得是樊宏天这个县丞害了县令?”
孟姝点了点头。
她道:“我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感觉林敬好好的一个人却突然疯了,身为县丞的樊宏天却搬进了林敬的宅子里,还用墙隔绝开旧园,分明是要掩盖什么,这事情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扶光眼里划过一抹赞赏,“不错。”
他道:“只是县令林敬是二十八年前告病回乡的,枯枝鬼又是两月前才被困在这荒园,樊宏天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让人来守这园子。”
若樊宏天有意隐藏什么,为何在二十八年前害了林敬后不立刻想办法守园,而是在两月前才匆忙困住枯枝鬼让它来做这件事呢?
此事疑点有二,一是时间,二是对象。
孟姝好似想到了什么,惊觉道:“难不成是之前这园子一直相安无事,偏偏在两月前出了意外,樊宏天这才让枯枝鬼为他守园?”
扶光点头,他同意孟姝这个说法,时间错开的问题解决了,那对象又如何解释?
守园的办法很多,却为何偏偏要选这枯枝鬼呢?
扶光的眸子看向角落蜿蜒伸出的枯枝,透过枝丫可见空中一轮明月,在一方黑夜里,月下清辉洒地,盈照人间。
先前的园子分明是没有月亮的。
若不然,他也不会让不铮捏火诀照明。
“孟姝,你从翻过那堵墙到现在,可有一直见到月亮?”
月亮?
孟姝皱了皱眉,像是没想到扶光会突然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有些意外。
“那当然。”
月亮一直就在天上,那可不就是一抬头就能看见吗?
不对……
扶光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有什么东西极快的飞过,而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原来,这八卦的阵眼是月亮。”
先前一翻过墙,见到黑夜,他和不铮便察觉到了这里被人布了阵法。
有人以那堵方墙为阵,以两土坛为点,设为八卦,一面主阴,一面主阳,这也就是为何方才分明是白天,而跃过那堵墙却为黑夜的原因。
但阴阳相生相克,若想走出八卦就必须先找到阵眼,先前扶光和不铮一直在找阵眼所在何处。
他猜测,阳面既然是樊宏天自己现居住的园子,是暴露在外的,他既设了八卦阵,必然是想藏匿些什么,这阵眼自然而然便会在阴面。
可没想到,这阵眼居然是月亮。
扶光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