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水樾仙尊(1 / 3)

梦里还在继续着,窗外也下起了淅沥秋雨。

梦外白泠溪紧掐着薄被,细腻的肌肤覆上晶莹薄汗。嗓里溢出低声痛苦的细细呻吟。

她已修仙成功,以无情道为道,成仙后苦历百劫,一次次涅槃重生,发大愿造福众生。

可仙界动荡,魔君入侵。她因与身为合欢宗祖师的水樾合力抵退魔团,而被质疑无情道是否纯粹。

毕竟仙庭人都知,她渡劫飞升那日,情劫就是这位合欢宗的水樾。

仗着无情道最坚,她早已猖獗多日,已有许多人不服。

就当她不服气不愿自证清白时,就连帝君也要求让她在天雷下自证无情道。

当时的水樾还在修养闭关中,白泠溪不愿和他产生交集。如若被他知道她和他引起了误会,这个闷骚肯定又得对她飞媚眼。所以趁他闭关,她只好登上那求仙阶尽头。

天雷隐隐怒动,她回望阶下,不禁回想百年前她入仙门时也是和水樾一起走上的这数不尽的阶梯。

仙果已成之时她就已经在渡完劫记起了所有来世。或安平,或动乱,或贵胄,或百姓,或人或仙或妖。

她惊奇的是,她与水樾居然有三世之缘。不过次次都是有缘无份,只当是过路人罢了。

站在仙阶之上,她自证道真,赤手空拳剥去仙力,用肉身滚入雷中。没曾想却被劈得体无完肤,连丹田都碎开裂痕。按理说,分明不该如此的。

她的无情道早已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区区验道真雷,怎会连丹田都劈裂。

这样的动静不算小,连在闭关的水樾都听到了声响。又有人通风报信故意引他过来,待他满脸忧容赶来时。仙人众聚,皆见二人相对时的情景,此时仿佛说什么都不可信了。

水樾仙尊为她辩解,也依旧无济于事。

帝君下令把她押进天狱。

白泠溪自来洒脱不羁,只想抓出陷害她的人是谁。日日夜夜分心应对,在怀疑帝君所作之时无奈又被人摆了一笔。

仙狱牢锁大开,奔出来的上古魔兽居然驮着她一起出了狱。

她来不及辩解,就被贬为了堕仙。众仙大笑,洪亮的声音打趣着如若天资仙缘还在,只需一世就可再登仙路重升成仙,她的仙位一样保留。

其中一老头儿红光满面,拂了拂胡须,眼眸眯起戏谑调侃道:“只是不知下一世是否还走无情道呐!”

“好不容易有了重修仙路的机会,若是再走无情道,咱们水樾仙尊,可又得苦伤了。可怜水樾仙尊分明成了合欢宗祖师,却依旧为你守身如玉,修为停滞再难前进一分呐!照他这样,终有一日会仙体散去。”

她银剑一飞,斩落那老头的一半胡须。愤道:“去你爹的!这样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去!另外,水樾的事跟我有何干系!你再嚼舌根,下次斩的就是你的舌头了!”

白泠溪不服此断,剑指仙宫声声质问帝君。她冷眼含怒,字字珠玑。作为仙界第一战斗力的她与帝君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还是被他大袖一挥赶回了下界。

坠入仙阶时,她看见有道身影急匆匆地满身是血朝她奔来。白泠溪闭上眼,印入眼帘的最后是云海仙宫的婆娑幻影。

耳边逐渐传入雨声,似现时,似重生。

是谁?

白泠溪猛地惊醒,坐起身来抚上心脏那处。是夜一道响雷劈下,闪烁的白光映照出她眸中的虚惊恍然。雨声刷刷不断入耳,如珠玉落盘。梦中下世前的话语仿佛还萦绕耳边,白泠溪看向窗外,敛眸喃喃道:“原来是下雨了……”

怪她耳鸣了,总觉得雨声中混了些荒唐的话语。

她掀了被子推开门靠在门沿静静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

暗色孤寂,杏叶铺地。

默默叹了口气,白泠溪又想起了莫任仙的死。她的鬼灯,恰好也是做梦梦到的。

这其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自己的梦,会不会也是堕仙的诅咒?

白泠溪抓着两侧头发,少有的烦躁。这件事情真的结束了吗?从邓府后就永远结束了吗?

莫任仙说接触到堕仙觉醒的人实则就是下世的堕仙,而她如今,真的梦到堕仙了。

三世之缘中的那个人,会不会也同样来到了如今的世界?

过了会儿白泠溪回到屋内,梦中的记忆还在。她摊开纸笔墨水,一一把梦中人的面容描绘出来。勾勒出的轮廓,从模糊变得清晰。

落笔心悸,手汗打湿了画卷。白泠溪抿紧唇瓣,面色越发苍白。

待看见纸上的三张脸彻底浮现出来时,她不禁滑落下一滴清泪。画笔滚落在地,手也跟着无力垂下再也提不起画笔。

少年将军,温怜草妖,和合欢宗副宗主升仙成为合欢宗祖师,保留了样貌的水樾。

白泠溪怔怔起身点灯,火光照着芙蓉清面上的泪痕。乌发倾下,笼满了她瘦弱的肩头,她又走回桌前。

把三张薄纸重合,白泠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只是一个梦而已,有必要这样么?

可是待见到烛前纸上重合的眉眼,她又提不上气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久久挥之不散。

“萧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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