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将利己主义扭转成利他主义,浅早由衣一辈子都不会破例。
一辈子都不会!
“放开秋山老师吧,他没有杀人,也没有偷画,更不知道真迹藏在哪里。”
平淡的女声在书房中响起,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浅早由衣身上。
管家面露狐疑,没想到最先站出来的是她;秋山老师痛哭流涕,他终于等来了救星;另外三人表情呆呆的,仍沉浸在对突发状况的惊恐之中。
安室透怔愣地看着越过他走出人群的黑发少女。
薄荷酒?
她为什么站出来了?她不是……不是认为人质的命不是命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管家用力把枪怼到秋山老师的太阳穴上,凶恶地说,“你有什么证据?”
“很多。”浅早由衣不咸不淡地说,“这栋别墅里充斥着数也数不清的证据,你这种蠢货看不出来不代表我看不出来。”
管家的枪口猛地对准她:“你嘲讽我?”
“开枪啊。”黑发绿眸的少女眼皮都没抬一下,“然后和你心心念念的石川五右卫门古画说拜拜。”
被管家的手臂钳制住喉咙的秋山老师颤颤巍巍开口:“你、你能不能语气柔和一点点?”
薄荷酒:“我让你说话了?”
秋山老师:噫,好凶!好可怕!
她之前不是很乖巧可爱的模样吗?为什么现在一副好不耐烦的样子,像是既不在乎管家的枪,也不在乎人质的命?
秋山老师对上那双冷漠的绿眸,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她真的不在乎……
简直把“你们都去死也无所谓”明晃晃写在了脸上。
和她站出来与劫匪谈判的行为矛盾不已。
这么不情愿,又为什么挺身而出呢?
“别废话!”管家激动地说,“你倒是说说失踪的真迹去哪儿了?”
浅早由衣走到空画架面前,反问:“你为什么肯定失窃的第二幅画是真迹?”
管家:“这……肯定是真迹啊,只有真迹才会被人偷走吧。”
五幅画只失窃了一幅,凶手肯定是知道哪幅是真迹才能精准带走,否则为什么不干脆把五幅画一起打包偷走?
“不是真迹才会被人偷走。”浅早由衣否定,“‘被自己认定是真迹’的画也会。”
“什么意思?”管家糊涂了。
“你把矛头对准秋山老师,无非是因为他是在场唯一能凭知识鉴定古画的人。”
浅早由衣说完,手腕翻转指向川奈女士:“能请作为半个专业人士的你说说吗?在不借助专业仪器的情况下,秋山老师肉眼鉴定有几分准确?”
川奈女士突然被点名,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大概五成左右,也可能是七成,但不可能百分百保真。”
“秋山老师除了古物鉴定专家,也是一位富豪。”浅早由衣放下手,“为了只有五分七分保真的古画下手杀人,他图什么呢?”
她的话说到秋山老师心坎上,他险些飙泪:就是啊!他图啥!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浅早由衣:“一个珠宝展上,一位大小姐和一个珠宝鉴定专家同时被邀请分辨一颗宝石的真假。专家掏出放大镜和他几十年的专业知识,大小姐随手拿起宝石,只一眼就认定它是真的。”
“她说:噢,我认识这道划痕,是我小时候摔出来的。”
“什么人能比专家更笃定古画真假?”浅早由衣语调上扬,“当然是拥有过古画的人。”
“你说对吗,儿时玩闹不小心在画卷左下角留下一道划痕的藏太先生?”
脸色惨白的高井藏太沐浴在众人视线下。
高井藏太:“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浅早由衣补完他的问句,她凉凉地说,“因为我有眼睛。”
“以及,深知男人的话狗都不信的清醒头脑。”
“不会吧不会吧。”她嘲讽,“你不会以为自己误导得很出色吧?”
“那道划痕确实很小,比头发丝还细。只是很遗憾,我生活在即使忽略头发丝大小的细节也会死的世界里。”
浅早由衣的脚步停在高井藏太面前:“把画藏哪儿了?秋山老师可等着你救命呢。”
“休想让我交出来!”高井藏太紧紧握拳,“这是属于我高井家的画!是我最崇拜的偶像侠盗石川五右卫门留给我的宝物!”
“很自私,像我。”浅早由衣点点头,竟没有逼迫他。
秋山老师真的快哭了,可惜他的眼泪引不起薄荷酒的同情心,她只觉得吵闹。
“我不喜欢听人用哭腔说话,忍着。”浅早由衣想了想,纠正一下,“在场某个人除外,他哭我能开心得像在过年。”
安室透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浅早由衣,她却没有回头看他一次。
“去草莓田之前,你在哪儿呢?”浅早由衣朝秋山老师抬抬下巴。
秋山老师张了张嘴,他眼神闪烁,吞吞吐吐:“我没去哪儿……”
“打。”浅早由衣对管家偏偏头。
管家愣了一下,下意识勒紧秋山老师的脖子。
“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