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以为还要多费口舌,墨吟最讨厌的就是向看不清情况的人一遍又一遍重复解释。可姜妤听完后,就很乖觉地端起了碗筷,并未如他预料中那样穷追不舍。
她应当是很饿了,可吃饭还是不疾不徐,细嚼慢咽,一举一动都很是赏心悦目。
可是——
她的灵力真的太稀薄,太微弱了,一点也感受不到圣灵木缘那本应该磅礴如海的灵气。可她若只是一个普通的仙门之人,那她的血哪怕流光了,也无法唤醒鬼渊中沉睡的妖藤。
姜妤饭量不大,桌上饭菜还剩许多的时候,她就已经吃饱了,静静放下碗筷。
墨吟眉眼微舒:“你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她看着他,像看一个孩子,语气也是轻盈温和的,浅笑道:“我问什么,你便答吗?”
墨吟撇嘴:“看我心情吧。你很好,不聒噪,比她们安静。”
“她们是谁?”
“自然在你之前,嫁进来的仙门小姐们。”他扯了扯嘴角,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她们现在何处?”
墨吟说:“不在此处。”答了跟没答一样。
他有些不满:“我给你三个问题,你怎么尽问别人?你难道不关心自己的事吗?”
姜妤在来鬼渊之前受人所托。知雀找过她,恳求她在进入鬼渊后能注意她姐姐的下落,只是现在姜妤自身都难保了。
她微微吸了口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这所宅邸的主人——是我的夫君吗?”
令仙门闻风丧胆之人,魂夜蝶的主人,昨日救下她之人。
墨吟站了起来,不置可否地挑挑眉:“走吧。”
“去哪儿?”
“带你去见殿下。”
*
姜妤默默跟在他身后。宅邸人烟寂静,环境却极具雅意,远处雪山倾盖,院中流觞曲水,高楼雅阁,雕梁画栋,生机盎然的桃树立于鹅卵石小道两旁,落下的花瓣逐水而飘。
跟着墨吟的步子到了一处楼阁上,从此处可看见山道蜿蜒,溪边桃林飞瀑,村落悬桥炊烟。
栏边横着一张乌木案几,案上随意地放置着一把漆木雕刻、流光溢转的古琴,雪白的琴穗从案上蜿蜒到了地面。
姜妤认得这把琴。昨夜,它被一个男人拿在手中,在她面前杀了一个人。弦音如刃,步步溅血。
“殿下?殿下?”墨吟困惑地挠挠脑袋,低声道,“奇怪了,今天早晨还在这儿的,不会又是……”
他找了屏风里侧,找了隔间,还把花瓶里的花拔出来,仔细瞅了瓶底儿。姜妤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道:“那位殿下,应该进不去那种地方罢。”
墨吟把花瓶一丢,啪叽倒在地上,气呼呼地抡圆了四肢撒泼打滚:“又不见了!坏殿下!”
姜妤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一次婚,从头到尾连新郎的面也没见过。而听墨吟所言,这位殿下神龙见首不见尾,似乎消失不见,对他来说是一件常事。
她走到案几旁边,扶正了琴,将琴穗捡起,整理平整,放在琴旁。
案上除了古琴,还压着一方砚台,砚台下是几幅随意而兴的画,有山水,桃林,百蝶,还有……
当翻到最底下一张画的时候,她指尖轻顿,又仔细看了两眼,抬头见墨吟还在置气,没注意到这里,便悄悄将这张画卷起,压入宽大的袖袍之下。
墨吟气也气过了,不情不愿地站起:“我要去南边星晶海去找找殿下,今日你见不到他了,先回去等着吧。记住,别乱跑,鬼渊里没有你想的那么安全。”
姜妤轻轻点了点下巴,见他就要离去,及时开口:“殿下是不是穿着一袭玄衣,眉心有火焰纹印,身边跟着魂夜蝶的男子?”
“如果你说的这个男人,有上述特征的同时,还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那就是我们殿下了!他叫应珣,你见过吗?”
“他救了我。”姜妤微挽袖袍,言辞诚挚,“我想亲自向殿下道谢。”
“你这女人倒是古怪,从前进来的仙家小姐,一个个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你反而想见他?他在你们仙门口中,不是青面獠牙,面目可憎的吗?”墨吟十分狐疑。
姜妤回想了下:“是吗?他看着不太……邪恶。”若说他冷冰冰,那倒是更加符合特征。
墨吟皱了皱鼻子,威胁:“呵,他脾气可差了……要是你不够小心谨慎,就别怪我提醒你,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姜妤在这里待到第三天,依旧没能看见这位应珣殿下露面。若说初时她还心怀忐忑,然而在山上悠哉的生活中,这种戒备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减弱了些许。
这座宅子十分空旷,据墨吟所说,整个府邸就住着他们主仆二人,现在姜妤来了,便多了一个她。可事实上,她还见过第三波人。
那日或许是她起得早了,对方尚未做好热腾腾的饭菜,从身形看是几个年轻小伙、姑娘,只是遮头藏面,身披雨蓑。被她发现了。姜妤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几人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股脑冲出府门下山了。
姜妤见着他们从山道回了溪边的村落,最后踪影全无,便料想到这片村落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