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将布条一一解开,果不其然,血肉横飞的伤口上泛起了黄色的脓包,周围的皮肉也随之开始溃烂。
白色的棉球焦着褐色的药水直接将伤口及周围皮肤浸了个透彻。
凉意与痛感并存,使得手下的肌肤都跟着颤动着缩紧。
接着手腕一转,随着金色的针尖扎进皮肉,抖动瞬间停止,素白的手中便划过了锋利的手术刀。
没人关注刀是打哪来的,也没人去想过那小小的一个水壶为何会有无尽的水倒出。
他们只知道,有姑娘在,
那他们的命就还在!
当将所有人的伤势处理妥当,天色已然大亮,初升的朝阳昭示着每个人的新生。
但......
“铁锤呢?”
微哑的声音预示着山雨欲来般的激荡。
闻言大胡子垂目,唇角兮动着好一会儿方才干哑着嗓音开口:
“铁锤......不见了!”
不见了?
沈玖月抬目,紧抿的嘴唇预示着不美妙的心情。
“说清楚!”
“我来说吧!”
二胡的声音响起,通红的眼眶中晶莹闪烁。
“那日......我们终于走完了羊句山,赵恒将图绘制好后但送出去却成了问题。
可就在我们打算突围的过程中敌军突然的增兵,以至于最终我们不得不临时决定护着二狗先将图纸送回去。
然后大哥带着人向山顶退去,我同铁锤各带了五人留下垫后......”
但敌人太多了!
多到了他们根本杀都杀不过来的地步,别看李铁锤平时憨直,人也轴的要命。
可往往关键的时候他也恰恰是那个最有主意也最豁的出去的那一个。
就在他们被逼到了绝境之时,李铁锤带着他的五人小队直接逆向而行,用他们自己的命,引着敌兵朝着反方向而去。
给躲在不远处的二胡等人留有了生机,亦为极速撤离的众人迎得了喘息的机会!
可......
那六人,却再没了消息!
“姑娘...我......我对不起铁锤兄弟,也...也对不起您!”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随着叙说,二胡早已泪流满面。
便是其余尚还清醒的众人也皆红了眼眶无声的哽咽着他们的心伤。
特别是原三合村的那十一人中眼下还余下的九人,他们不是亲人更似骨肉相连。
少了哪一个,都将是内心永远的痛!
没有消息便就是最好的消息!
沈玖月想这般来安慰自己,可......
眼睛还是湿润的厉害,李铁锤,
那个不善言辞,甚至是有些自卑的家伙,那个敢于用炮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人,便是遍体鳞伤也不耽误他边结巴边骂人的家伙......
难道就......
不!
沈玖月狠狠的闭了下眼再睁开,人也恢复那冷肃傲然的模样。
“收起你们的眼泪,在我这里,活,要见人,不然......人就一定还在等着我们去救他,
去,还能动的就砍些树枝藤蔓过来做些担架,等影镀他们来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事已至此,再多的伤怀也没有眼下的形式来的重要了。
故,待影镀等一众解决了周遭敌军后过来时,山顶这边伤员已经都在担架上躺好了。
果然,在接下来的一路中,一行人同样遇上了不少的敌军,但都是尸体。
时间转眼来到了午时,走在最前方的沈玖月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看着前面空旷的断崖,复又掏出怀中的地图仔细的对照了一下。
方才开口道:“就在此处休整,先靠着崖壁简易的搭个棚子,别忘了在上面铺上青草树枝加以遮掩。”
有了影卫的加入,也使得大胡子一众安心的同时也多了休息的时候,但此刻见自家姑娘选的地方,虽是有着百分百的信任度,但还是开口道:
“姑娘,此地距离月氏大军驻扎地极近,我们之前也就是在此处露了马脚方才被人一路追杀的,这万一......”
“放心,没有万一,这地方对我们来说虽然危险,有很大的暴露可能。但你也可以换位思考一下,于对方来说未尝就不是。”
且,前有月氏大军,后则是悬崖峭壁,若是不险,又如何能让对方在此处不设兵力防备?
巫崖岭吗?
若是没有从二狗那得到赵恒所画的地图,那还确实只能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呢!
仲夏炙热依旧,光影洒落人间。
一个下午的功夫,除了几个被安排着放哨的人外,所有人皆踏踏实实的在敌方的眼皮子底下睡了个饱觉。
秋霜夏露,待得又是一个夜的到来,山下篝火燃燃,依稀还能听见月氏军中士兵们的把酒言笑声阵阵。
而沈玖月已经来到了断崖口处,影镀将一个大大的包裹放在了地上。
展开,竟是一卷用绳索捆制成的软梯,滚滚而下,叮当声不绝。
“一卷到不了底,属下下去再接一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