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距京都城有百余里地。
路上都是厚厚积雪,尤为难行,待队伍抵达已是晚间。
此处乃一块圈起来的园林,类似于猎宫那种。
平日就有留守的几百名守灵将士和内侍,她们得知女帝御驾亲临,提前准备好了晚膳和沐浴热水。
“陛下,微臣去外面守候。”
汉白玉砌的巨大水池里,元安帝闭目养神。
江篱不想打扰,打算离去。
“等等!”
江篱顿住脚步,微微颔首,“陛下请吩咐。”
“贵君近来身子好多了,不让你们兄妹见面,也是怕你们相互触景生情,朕的顾虑,你可懂?”
“微臣明白。”
“你母亲,唉……”
元安帝长叹一声,继续道:“朕明白猜忌之心害人害己,但帝王做的久,朕早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江篱,朕依旧是那句话,只要你安分,便能保将军府荣华一世。”
江篱定神背对自己的脊背,捏紧手中长剑。
手背上青筋鼓起又瘪下,重复数次,她幽幽开口,“将军府赤诚忠心,绝不起异心。”
“那你埋伏在皇陵周围的暗卫意欲为何?”
江篱跪下身,神情却不似刚才那样恭敬,“陛下呢?您提及微臣长兄又为哪般?”
女帝突然说起长兄,是警告?还是威胁?
但不论是哪个,都一样冰冷无情!
元安帝缓缓睁眼,眸中是浓到化不开的幽暗。
不答反问,“你耳力好,能听出大军走到哪了吗?”
江篱拇指顶起利剑护手,长剑出鞘半指。
站起身,语气不急不躁,“一万大军已抵达皇陵,此刻正赶来汤池宫。”
元安帝耳朵微动,在水池中转身,面向江篱,“然后呢?你确定在此刻杀我?可有想过将军府众人?”
江篱摇头一笑,双眸逐渐泛起泪花。
“陛下,你我心知肚明,就算没有今日您也不会放过将军府,既如此,就由微臣来做回恶人吧,总好过被无端陷害而死去!”
“唰!”
利剑出鞘,刀尖儿直指元安帝胸口。
与此同时,汤池宫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位高大女子率几十名将士闯入。
“没想到这里如此热闹!”
随着女子走近,元安帝僵直身体,瞳孔骤然一缩。
颤着手指向中年女子,嘴巴开开合合数次,也没能说出什么。
中年女子并不着急,斜睨水池中的人,双手环胸静候。
不知过了多久,元安帝才抖着下巴,“皇……皇姐……”
俞沐靖。
中年女子笑着蹲身,两指抵住剑身,慢慢推开。
又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如今帮了大忙,也该歇歇了。”
“唰!”江篱收剑入鞘。
对于中年女子将她拉着垫背的言语、并未多做解释,因为她们有着同样恨女帝的心,也算目标一致。
俞沐靖坐到池子边上,依旧笑看元安帝。
“怎么?多年不见皇姐,连句亲近的话都说不出了?”
元安帝脑袋空白好久,才回神似的全身一抖。
她打量着穿龙袍女子,恍惚询问,“朕只问一事,为何是你率一万大军前来,沈欣可是被你……”
俞沐靖点了点头,回答的很是轻松,“没错,沈欣为我所用,不仅她,整个怀宁侯府均听命于我!”
“当年,你以母皇名义诓骗我去养心殿后殿,不待我见到卧病在床的母皇、便一剑刺入我胸膛,还将我随手扔在宫外……”
哪怕二十年过去,俞沐靖想到此事还是心如刀割。
她苟延残喘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亲手杀死俞沐尧!
“幸好当年怀宁侯经过,冒死救我,否则我怎有机会见到皇妹如今的惨状呢?”
俞沐靖双目赤红,唇角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俞沐尧啊……你怎么敢的?你平日里不是最温柔了?还声称从未动过争皇位之心,我就是信了你的装模作样才落得今日惨状!”
眼瞧俞沐靖扯开衣领,露出凹陷的陈年剑痕,俞沐尧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皇姐,朕是您的亲妹妹,您就如此想朕?”
“呵……”
俞沐靖自嘲一笑,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歪了歪头。
“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犯了错从不敢正面回答问题。”
“可是俞沐尧……你扪心自问!长姐何曾苛待过你?”
俞沐靖用力拍着胸口质问。
“二十年啊……二十年的嫡亲姐妹,仅因你突然动了争皇位心思,就设计加害于我?”
如果她俞沐尧直言说想争皇位,那她一定不会说什么。
皇位至高无上,各凭本事,可她没想到俞沐尧竟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我甚至连母皇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听着对方的歇斯底里,元安帝面上浮起戏谑,“见母皇?那日前来,皇姐当真想见母皇最后一面吗?”
“或者朕换句话说……皇姐又对得起母皇吗?”
当年母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