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监牢。
安怀清关在一间还算整洁的牢房里。
周青木站在牢外,红着眼眶拉住他的手,“怀清,你跟着受苦了。”
沈家为置将军于死地,竟不惜以沈芝性命为前提来诬陷。
杀害朝中官员可是要掉脑袋的,好在所有关于斩首案子,都会呈给陛下审阅一遍再行定夺。
如此,怀清也能不被冤枉。
“父亲别哭,孩儿并未杀害怀宁侯,相信待大理寺将此案提交给陛下后,陛下不会冤枉任何好人,也更不会错过任何坏人!”
安怀清心中没有半分恐惧,她相信此事一定会完美解决!
“傻孩子,你都在牢里了……还想着安慰我……”
周青木擦了擦泪水,唤来阿二,命其跟三三、三四一起守在牢房外。
“家主,该走了。”衙役催促。
她对周青木在牢房外安置护卫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才大人给过暗示,安郎君有孕在身,如此也能保证安全。
周青木依依不舍,“怀清,你保重啊……父亲这就回去想办法。”
“父亲无需牵挂,您也要保重身体!”
看着怀清面上的安抚笑容,周青木忍下酸涩,快步离去。
“家主放心,郎君所住乃大理寺最好牢房,狱卒也很机灵,定能保证郎君安危。”
衙役跟随周青木身后,边走边说。
周青木并未言语,警觉的双眸不断扫视四周。
衙役很快了然,忙道:“家主,将军乃叛国大罪,陛下有旨,不得外人探视!”
周青木却像没听见一般,突然顿住,“将军关在哪间?”
“家主,小人也不……”
衙役还想劝解,可家主却不听,反而向一条通道跑去。
心中不免一紧,那是……
衙役飞奔而上,猛地攥住周青木袖子,“家主不可!您这是抗旨,是掉脑袋的大罪!”
“你既然说外人不得探视,为何沈欣会从那里出去?”周青木大声质问。
就在刚刚,他亲眼看见一名女子从那里走出。
女子穿着狱卒衣裳,离去之时却故意向他望来。
那张脸,周青木不会忘记!
沈欣此时来牢狱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周青木额头冒出细密冷汗,他不敢想象,如果将军听说怀清因她入狱会是何等结果?
她一定认为自己连累了小辈……
周青木用力挣扎,下巴止不住地颤抖,“……放开我!”
衙役不解,“沈少郡抗旨探视将军、又对她有何……”
说到一半,衙役忽地想到什么,瞪大双眸。
周青木在她愣神间挣开袖子,跌跌撞撞跑去通道。
通道两旁皆是墙壁,唯有尽头的铁栅栏。
周青木直奔那间牢狱。
当看见里面情形时,轰然跌坐在地。
“……家主?”
衙役后一步赶来,发现江家家主面色苍白如纸,没有丁点儿血色。
双目死死盯着某个地方,汹涌泪水从他脸上滴落。
衙役似有所感,怔然转眸。
然后就见那位征战沙场、为国为民的大将军……满头是血,躺倒在地。
由飞溅鲜血能猜出是猛烈撞击墙面所致。
衙役顺着栅栏缝隙伸过手,去探将军鼻息,而后整个身子都跟着一颤。
大将军……自尽了!
衙役后知后觉,她忽然明白沈少郡为何过来了。
许是……为告知世女郎君因她入狱的事……
“锦华……”
周青木全身止不住地哆嗦着,想去触碰女子脸庞,却猛然收回。
“不是……”
“不是的……”
“妻主不会死……”
“你说过待江河安定之时,要带我云游四方……你不是说永远不会再留我一人吗?”
“结果你说了这样多,还是一样都没做到……”
“你回答啊……”
……
周青木空洞双目透着绝望,嘴巴也不停地嗫嚅着。
他好恨……
恨沈家!
恨不明是非的女帝!
更恨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妻主!”周青木嘶声大叫,几近崩溃。
躲在转角的‘狱卒’嗤笑一声,悄然离去。
终于解决将军府的顶梁柱。
下一步……该是尚未成型的顶梁柱了。
——
养心殿。
元安帝看着江篱呈上来的盔甲,面无表情,沉久不语。
江篱继续跪身,连额头磕破都浑然不觉。
“江篱,朕说过,你母亲叛国一事不会殃及将军府任何人,但……”
但江锦华勾结倭寇,教她如何能放过!
而且人证、物证俱在,江锦华根本无法狡辩!
江篱苦笑不已,缓缓抬眸,“所以陛下认定大将军叛国一事了?”
“江篱,你敢质问朕?”
江篱摇头,泛着绝望的眸子低垂,轻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