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的时间不长不短,足以叫沈蕴磨的精神疲惫,仿佛身体被掏空。
直到听见周望喊她,这才磨磨蹭蹭的把盒子抱进怀中,不是她不想进去,而是胳膊酸软无力,实在要缓一下不爽的脸色。
屋内点着檀香,淡淡的,闻起来一点也不刺鼻。
周望起身接过,目光落在她脸上,垂着眼,看不清眸中情绪,好看的唇形此刻紧紧抿着。
不做他想,自顾自的打开盒子,一幅稚嫩的画展现出来,“我瞧着这幅画有好些年头,若非保护的好,早该污损不堪,您瞧着这画如何?”
贺老到这个位置什么画没见过?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各个栩栩如生,有名的没名的野生的,早已对此不甚感兴趣。
不过既然携带而来,他也不得不瞧上两眼,贺老漫不经心的偏头看去。
现在年轻人总是琢磨着送礼贿赂人心,走个交情,殊不知事情能不能办妥,早在权衡利弊中有了结论。
晚上灯光虽亮,视线却不及白日的好。
周望走近了几步。
贺老随意扫了一眼,只一下,沉淀岁月的双眼久久不动。
气氛一瞬间凝重起来。
沈蕴站在一旁看看怔住的贺老,这幅画她瞧着平平无奇,莫非是故人之作?
除了此感,她想不出来还有其他的能令贺老见惯场面的露出这种神态。
又瞅了瞅一脸平静的周望,想来他不会随意带个礼物上门,暗道自己小人之心。
贺老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
周望知其意,将画递到他手中。
近距离大致看了一眼,贺老恢复了神情,出言评论一番,“小儿之作,实是幼稚!”
沈蕴摸不清礼物有没有如人心意,说喜欢吧,听评价略带有一丝嫌弃的意味。
要说不喜欢,贺老小心翼翼的卷起画轴的样子如获珍宝。
“今晚住下?”
“不了,您休息,下次再来拜访您。”周望目的达成,自然不会留宿。
贺老点了点头,“沈家丫头的事不是什么要紧事,莫要放在心上。”
有了这句话,沈蕴的心可算落回了肚子里。
临走前,贺老说没见过沈蕴,非要送个见面礼。
沈蕴推脱不掉,在周望的示意下收了下来。
她忍不住乐呵呵的想,啥也没干,不仅事情给解决,还白落了一件见面礼。
简直不要太赚!
拒绝了管家的送客,沈蕴跟在周望身侧往停车的地方走。
夜色浓黑,大风不止。
裙子被风吹成波浪的模样,满头乌发凌乱破碎的美。
不消一会,喜滋滋的心沉了下来。
她是赚了不假,可周望呢?
他怎么得的这幅画,花费了多少功夫多少钱,为了她平白的送人。
沈蕴其实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讨厌束手无策,被动的陷入绝境。
却又对这种感觉生出细微的瘾,身陷泥境时有人伸手拉一把手。
走着走着,身侧没了动静,周望回身瞧去,灯光下的一张脸皎洁如月,“怎么不走了?”
酸、涩、甜、痒,几种突涌上心头的感觉,冲击着沈蕴娇弱的心脏,目光直直的盯着他。
眸光如深夜篝火,灼热撩人。
周望彻底转过身子,微眯着眼认命的走向她,今日被罚站,心里应当是委屈了。
腿刚做屈起的姿势,只见人影儿忽地朝他袭来,不过眨眼的功夫,怀中一热,腰间缠了一双胳膊,脖间气息温热,有一下没一下勾人的紧。
投怀送抱,对别人来说可能再正常不过,但对沈蕴来说,如铁树开花,难得一见。
太过反常,周望没敢往深处想,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觉的委屈?”
这么大的人了还被罚站,是要羞恼的。
沈蕴埋在怀里没出声。
委屈吗?
她没觉得委屈,甚至觉得被罚站也是她的机遇,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虽说是原主的错她来承担后果,用人之身替人之忧,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她的不作答落在周望眼里却是等同于默认。
风一阵一阵的,长裙被吹的贴向西裤,高大的身躯在夜色下极有安全感,仿佛要把人合二为一才肯罢休。
“是哥哥没用。”
轻轻的,低沉的声音自耳侧响起,沈蕴忍不住“嗯?”了一声。
带着尾音,夹着疑惑,尤其是两人相拥的情况下,平白无故的显出几分娇气。
周望眸中一暗,手掌来到后脖颈间微微摩擦着,“哥哥只是个商人,有些事做不到位。今日你虽然受点委屈,但往后的路只要别犯原则性错误,没有人敢再对你肆意抹黑。”
来此一趟,可不是简单的为敲诈勒索一事,那事他有的是手段解决。
更多的,他希望,他的蕴蕴在这个大染缸里无人敢欺。
他一人之力护不了万全,总要寻个坚不可摧的靠山给她撑着。
沈蕴压根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的意思,也就是说,她不过费了时间跟力气,往门口一站,人生这条道上的大石头已被人清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