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女人的依靠(1 / 1)

作者:沈东生

1、

倪先生和宁波女人拥成一团,跌跌冲冲地奔回木头房子。

尽管是滂沱大雨,宁波女人在倪先生的庇护下头,倒也没啥淋湿,回到木头房子里,钻出倪先生的怀抱,舒展了一下身子,却看到被雨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的倪先生,衣裳湿透,打着寒颤,满头的卷发被雨水浇得像一碗熟泡面扣到了头上,挂到了面孔上头,随着浑身的发抖,来回晃动,不停地滴淌着水珠,连眼睛也被遮牢了,雨水还流进了眼睛里,眼睛里血血红。

看起来,倪先生有点狼狈相……

宁波女人却看得心痛,念叨着:“要生毛病的,要生毛病的……”

倪先生金丝边眼镜片蒙上了蒸汽水,像两叶遮目,一片模糊,啥也看不清了,刚摘下金丝边眼镜,还没来得及擦拭一下,眯缝起近视眼,还没有看清爽眼门前的情形,宁波女人已经寻了一条干毛巾,把倪先生头按进了怀里,使劲地揩干。三下五除二,剥去了倪先生身上湿透了的衣裳,倪先生抢也来不及,宁波女人已经把湿淋淋,滴着水的湿衣裳一把掼到了盛满水的脚盆里。急匆匆奔进房间里去了。

宁波女人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把当初为迎接倪先生平反回归时新做的衣裳翻了出来,又急忙跑出房间。

奔出房间的辰光,宁波女人连自己也惊呆了,只看见被自己剥去衣服,全身光不溜秋的倪先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正在慌乱地从脚盆里撩湿衣裳……

宁波女人面孔立刻涨得通红起来,把衣服一把抛给倪先生,讲:“对不起了,给侬衣裳。”说着,朝灶披间里跑,掩饰着讲:“侬慢慢穿,我去烧夜饭。”

留下倪先生接过衣裳,赶紧往头上套,套了一阵,套不进去,发觉有啥不对头,一看,竟是条裤子……

宁波女人跑出去几步,听到身后头“悉悉簌簌”的声音,忙个不停,回头一看,只见倪先生正把裤子朝头上套,笑了,一直笑到喘不过气来……

看着,笑着,宁波女人站定了,不知不觉间,心口猛然间起了一阵狂跳,潮热在身体里涌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浑身战栗着,这是好多年来压抑的感觉,突然爆发出来了,不由自主地慢慢转过身,忍了一歇,还是向了倪先生跑了过去……

倪先生发觉自家往头上套裤子,自觉好笑,刚要掉换衣裳,觉着有一个人影冲过来,眯缝起近视眼再看,看清了,是宁波女人,光着身子的倪先生有点慌乱……

宁波女人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倪先生……

倪先生被一撞,脚花有点乱,一个趔趄,倒到了地上……

宁波女人没收住脚,也倒了下去,压在了倪先生的身上……

一阵愣神之后,两个人抱牢了,滚到了一道……

三十如虎,四十如狼,中年人也干柴烈火……

2、

宁波女人已经在灶披间里做好了夜饭。都是倪先生欢喜吃的小菜,有冷盆,也有热炒,居然像饭店里吃饭一样,像模像样,正规得不得了,一样一样端进客堂间,在台子上一一摆开……

可见宁波女人动了不少心思。

倪先生一直惊异地看着宁波女人忙进忙出。直搓双手,实在插不上手。

最后,宁波女人把一盆腊肉端出了灶披间,刚刚出蒸锅的腊肉,火热突突滚,一放到台子上,宁波女人两手被烫得赶紧往耳垂上捏。

宁波女人捏了一歇耳垂,揭开盆子上的盖头,一股松针熏腊肉的清香顿时四扬……

让人垂涎欲滴。

宁波女人又搬了一张方凳,放到大厨边头,刚要爬上方凳,倪先生抢先拉牢宁波女人,讲:“要拿啥东西?我来,这是男人做的生活。”倪先生终于有了插手的机会。

宁波女人朝倪先生娇嗔了一眼,讲:“侬哪能晓得拿啥东西?”说话间,已经爬上了方凳,朝大厨顶上摸索了一阵,取出一只蒙了一层灰的瓶子,朝倪先生晃了晃。

是陈年“五加皮”酒

倪先生笑了,这是倪先生最欢喜的药酒,老底子,倪先生还住在木头房子里的辰光,吃夜饭前头宁波女人总归老早帮伊准备好了酒菜,倪先生就着烟熏腊肉,咪两口“五加皮”,悠闲自得。照倪先生的讲法:“这叫活血健体。”

今早“烟熏腊肉”跟“五加皮”都齐了。随着酒瓶的软木瓶塞“噗”一声打开,宁波女人把酒瓶朝倪先生鼻头地下伸了过去,晃了晃,问:“香伐?”

倪先生闭上眼睛,用鼻头深深吸了一记,带着中药气息的酒香扑鼻而来,真是久违了……

宁波女人倒了两杯酒,讲:“今早陪侬喝两口。”说着倒好两杯酒,一杯递给倪先生,一杯举在手里,讲:“为阿拉的重逢。”

倪先生也接过杯子,举了起来,也讲:“为阿拉的重逢”

两人一饮而尽。

宁波女人又给两人的杯子里加上了酒,却没拿起杯子,用亮亮的眼神看牢倪先生,看了好一会,讲:“我们复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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