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反复说着这话,说的时候似乎还是瞪着眼咬着牙说的,这又让楚沁觉得她没咋看开。
水库的工作就这么平静无波地进行下去。
楚沁站在巨坑里,汗如雨下,一出头一出头地把泥挖出来。
在进入这项工程之前她无法想象,单纯依靠人力怎么能挖得出这么大的水库?
当她站在暂时还浅浅的坑底,看着周边的人依靠双手不停地把水库延伸出去,如同最普通的蚂蚁一般,用微弱的力量改变这片土地,楚沁心中不由得微微震动。
她看小学课本时学过一个词:愚公移山。
而他们如今所做的一切,何尝不是这个时代的愚公移山。
渺小,而又伟大。
又过两日,雪越下越大。
水库的管理人一直在拖,拖着不让工人们回村里。
但下雪嘛,活得停了,不停也是干不下去的,楚沁明显感觉到土冻硬了都。
比往常难挖得多了,抬头看看正蹲在旁边的张布,心想:应该快要回家了。
她猜得很准确,张布在即将要去吃午饭时透露:“明儿大家就不要来了,好好在家里休息几日等待过节吧。”
场上显示安静一瞬,而后爆发起热烈的欢呼声。
“真的吗?往后都不要来啦,我听着怎么这么像做梦呢?”
张布笑骂:“拉倒吧!想屁吃呢,等年过完后还是得来的。”
楚沁心道:到那时怕是就来不了啦。
春耕在即,村里不可能会放那么多人去挖水库的。
农村里,永远都是农业生产为上。
不管是挖水库还是炼钢铁,农闲时自然没事,农忙是必须得给农业生产让道。
“哎!总算可以回家歇歇了。”
“是啊,听说东湖和松明边上的农场要搬走了,赶紧歇下来,让人有空好进去瞧瞧有没能用的东西。”
楚沁耳朵竖起来。
搬走啦?
这就搬走啦,所以那片地空出来干啥的?
好奇的人不止她一个,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有人问出她这种问题。
“谁晓得呢,我是瞧见前天有几人到那附近去走去看,不像是咱们本地人,大队长和村支书对他们怪客气的。”
楚沁心中疑惑:难不成是城里人?
因为这时候农村人和城里人其实区别真挺大的。
城里人吃公粮,有各种票,特别是布票。
衣服有许多补丁,磨损得很厉害,宽大却不合身的不一定是城里人,但衣服穿得很齐整的,甚至穿中山装和白衬衫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城里人。
“我觉得像是要建啥玩意儿,听了一嘴,说什么厂啊不厂的。难不成……建厂?”
这话说完旁边人哈哈大笑。
“想啥呢,咱们这里怎么建厂,建什么厂?你想太多啦,谁会在山沟里建厂。”
“保不齐是你听错了。”
“哎别说,我倒是觉得有可能,要不然他们大老远的跑来看啥?”
楚沁心中暗暗点头,她也是这般觉得的,或许真的是建厂。亦或者又有一批移民来,就是这些事儿。
中午,在食堂吃饭。
楚沁一般是蹲在食堂外吃的,因为食堂里没有座位。
她这一趟水库工作下来,手上冻疮复发了,脚上冻疮也生出来了,就连前段时间贴秋膘贴到身上的肉都掉了。
若问她得到什么?
她得到在下雪天里蹲在毫无遮蔽的地方,还能把饭吃得很香的技能。
楚沁此刻就端着饭碗,默默远离人群,来到一处大树下。
她往嘴里扒饭,鹅毛似的雪纷纷落下,落在她的头发上,也落在她的饭碗中。
只见晶莹雪白的雪落在饭碗里时被食物的余温一影响,立刻化为水,渗透在食物中。
楚沁抽抽嘴角,无奈闭眼。
老天爷,她就想简简单单吃个饭。
楚沁三下五除二就把饭给吃了,将碗筷洗了洗放在自己的竹筐里后继续工作。
挖水库的人中,要说特别偷懒的也没有,反正大家啥时候吃完就啥时候动工,楚沁开始挖土时坑里已经有许多人在挖了。
楚沁感慨,她不晓得这个水库修多大,从张飞燕的话里推断的话,应当就是中等大小。
渐渐地,吃完饭继续工作的人越来越多,楚沁除了喝水外只停下来过一次,为的是吃馒头垫肚子。
等天色变暗,时间来到五点之时,铜锣终于响起。
“铛铛铛铛铛铛——”
“下工!”
“呼——可算是下工了!”
有人乐得都恨不得跳起来,冬日工作实在是太过磨人啊。
楚沁也露出浅浅的笑意,楚婶儿则忙不迭地跑去把两人的竹筐都给带来:“别去挤了,东西我拿来了,咱们直接回家吧。”
“那小叔呢?”她问。
楚婶儿无所谓:“嗐,你管你小叔,反正他手上没有钱,不怕他去打牌喝酒就行。”
楚沁:“……”
她发现了,楚婶儿是真的很无所谓,明明楚小叔也在水库里工作,但两人极少见面,更是很少说话,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