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存粮其实已经所剩无几。
地瓜早在六月初就已经消耗完毕,她后来做地瓜饭时用的都是东湖买来的地瓜干。
楚沁胃口大,家里的存粮要不是多次补充压根不够她吃的。
就连大米,也只剩橱柜里的半麻袋了。大约是八斤左右,面倒是还有六斤,葛根粉两斤。
除此之外,背包空间中还存着约四斤左右的野羊肉,约一斤半的猪肉。
卧室靠门的墙上挂着两只熏过的野兔,以及缸里存放的笋干海带等杂七杂八的干货。
而蜂蜜那些,没法填饱肚子,暂且不提。
“唉——”
一声叹息在寂静的屋里响起。
楚沁没办法,如今牛奶和烤冷面她都有天天吃,再这么下去她怕是也得把饼干取出来吃了。
—
夏收开始。
村里在乡里县里读书的学生都放假回来,就是为了帮忙夏收。
这是最劳累的一段时间,比春播劳累。
夏收过后就是秋收,紧接着把地再匆匆翻一遍,种上玉米黄豆土豆等作物,待到漫天飞雪时才能彻底歇息。
楚沁早早便起来了,今日六点整就要在工具房门口集合,拿完工具后去菜籽地。
“大家争取在半个月内把菜籽给割完,千万不要拖。早收完早上交,地空出来后咱们接着种!”
到时候种的可都是能自留的。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楚沁听到后都心生激动。
早晨六七点是最舒适的时候,楚沁握着镰刀,站在已经把杂草除得差不多的菜籽地里,弯腰开始收割菜籽。
田野辽阔,所见之处满是已经由绿绿变黄的菜籽。
大家都没心思说笑交流了,一时之间,田野中唯有“唰唰”声。
楚沁干活干的最起劲。
正在巡视的韩定国不禁满意地点点头,在他看来楚沁这姑娘是村里第一实诚人。
就是他自己有时都会为了歇息一二,而放下手里的镰刀直起腰到处走走,名曰:巡视。
可楚沁左手把菜籽一抓,右手镰刀一割,还没半小时就割完一垄地。
一垄地割完也没歇息,而是继续第二垄,旁人歇三次她才歇两次,惹得旁边一起干活的人都嘀咕楚家闺女是实心眼。
紧接着又不可避免想到楚沁天天都拿十工分,等年底分钱分粮分票时能分到多少?
观察三天,有人心里有了想法。
村里有户姓胡的人家,这也是唯一一户姓胡的,和楚家相同,都是早些年逃荒而来。
但不同的是胡家子嗣不丰,胡老头带着儿子逃荒来后给儿子娶妻生子,娶的是同样逃荒来的女人,一家子全死光了只剩她一个。
当年胡老头觉得好,因为人家姑娘没要彩礼,他美滋滋地觉得自家是占了大便宜白得个儿媳妇。
像是同样的外来人口,如楚家,因为两儿子结婚的事儿欠债欠了整整三年,楚老头临死之前才还清。
但再过几年,他想法就变了。
楚老头的两个儿媳都是当地人,即使不是本村人,人家姑娘和村里有些人也有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
再说,人家儿媳娘家又不远,所以楚家明显比自家混得开。
可娶都娶了,关键是自家儿子在逃荒路上受过苦身体不得力,就算是离了还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胡老爷子暗暗后悔,等儿子儿媳结婚好多年,只生出个病弱的孙子后,后悔程度达到顶峰。
索性根子在自家儿子这里,全家人同心协力齐上心,胡家孙子再是病弱也慢慢养大了。
胡家孙子叫胡长生,名字是胡老头取的,寓意特别明显,希望孙子健康长寿。
为着这个得之不易的孙子胡老头甚至都不敢死,他身体不算康健,一年中有半年得躺床上苟延残喘。
但身残心未残,他就琢磨着,到底还是要给孙子娶个身体康健的姑娘,这样生下的孩子中和一下或许能抵消了孙子的不康健。
他胡老头为了这个孙子,把十里八乡的姑娘都注意个遍,特别是村里和自家孙子岁数相近的姑娘心里都有数。
原先他是看不上楚沁的。
因为这姑娘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后来母亲死了,是住在叔婶儿家长大的,叔婶儿说到底哪有亲生父母疼孩子。保不住自家这边彩礼刚给,人家叔婶那边就直接扣留。
以己度人,胡老头觉得自己干得出这事,别人也能。
再说楚沁也就普通姑娘,在她叔婶家里生活时好像也没有多能干。
直到楚沁搬出叔婶家,又是自己收拾房子,又是去钢铁厂工作,再是一水的满工分。
老天爷啊!
胡老头眼睛都亮了啊。
简直来个垂死病中惊坐死,妈呀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孙媳吗!
父母双亡等于不需要补贴娘家。
没有兄弟等于财产会归入夫家。
搬出叔婶家等于关系不再亲近。
她还能干活,一个人能抵儿子儿媳两人,往后有她在,自家孙子不下地都行。
胡老头忍不住了,连忙跟儿子儿媳分析一通,一致认为她楚沁就是孙媳的最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