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者最终还是没有挣脱自己的命运。
银白色薄刃穿过颈部,那些随命令而来的行刑者甚至都没有抓捕他的意思,只是近身,便直接选择切下他的头颅。
殷红的血液将大漠的沙土染成了红黑色。
但这也并没有持续多久,炽烈的热风很快便将粘稠的液体吹干,留下的,只有一块仿若疤痕般的块土。
“还有谁,想要效仿这个家伙的作为吗?”
刀刃还滴着血的行刑者,将那还未完全冷掉的尸体粗暴地踢到一边,环视着刚刚到来的众人,粗犷的脸上横肉抖动,眼神凶恶如狼。
“不...不敢!当然不敢!”
人群像是被鞭子抽打的羊群,惊恐地向后缩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像风吹过的麦浪般起伏不定。
虽然很多人都没说话,但他们剧烈颤抖的身躯,如同筛糠一般,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恐惧。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一群没用的废物!既然来了,就别他娘的给老子磨磨蹭蹭!都给我快点进去!耽误了时辰,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行刑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的刀。
黑压压的人群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着,机械地朝着祭祀场入口涌去。
就当祭祀场过道的阴影刚刚覆盖众人的时候,走在队尾的格林立刻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人。
“喂,咱们这进去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什...什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被碰的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一哆嗦,差点惊叫出声。
“不了解很奇怪吗?”格林一脸无辜,“我看这队伍似乎也不全都是自愿来的吧?难道,老哥你是心甘情愿的那个?”
“......我...我当然不是自愿的!”男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格林倾诉,“是家里的婆娘...她得了怪病,只有荒神大人才能救她...我...我是来替她的...”
“可是...可是这片土地上,哪个部落的人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哪个部落又没有遭受过荒神大人的‘恩赐’?你...你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这不,你今天就遇到了。”格林耸了耸肩。
“...我明白了,看来你就是个可怜的替罪鬼。”男人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可这世道就是如此,又能怎么办呢?既然你族中的长辈从未告诉你这些事,那就我来告诉你吧。”男人再度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可知道,在亘古的混沌之中,万物沉寂,虚无缥缈,唯有荒神大人,自无尽的黑暗与虚空中诞生。祂是万物的起源,也是一切的终结。”
“祂睁开眼睛,那双比世间最耀眼的星辰还要明亮的眼睛,撕裂了混沌,带来了光明,世间便有了昼夜之分。”男人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虔诚和敬畏,“祂轻轻挥一挥手,无垠的大地便在祂的脚下延伸开来,山川、河流、草木、走兽,一切的一切,都是祂的造物。而我们,人类,则是祂最得意的作品,祂按照自己的形象,用泥土捏造了我们,并赐予了我们灵魂。”
“祂的饥饿,不同于世间任何生灵,那是一种对生命本源的渴求,这种‘饥饿’滋养了万物;祂的呼吸,化作了世间的风,吹拂着每一个角落,带来了生命的活力。传说,荒神大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陷入沉睡,那是祂力量的蛰伏期,也是对世间的考验。在祂沉睡之时,祂的力量会逐渐减弱,世间便会陷入混乱和灾难,干旱、洪水、瘟疫、战争...一切的不幸都会降临。”
“那时,大地上尸横遍野,饿殍遍地,曾经肥沃的土地变成了荒漠,曾经清澈的河流变成了血河,那是多么可怕的景象啊...”男人摇了摇头,似乎想把一些可怕的回忆从脑海中驱散,“为了让荒神大人尽快苏醒,为了让世间重回秩序,为了这片土地能够再次充满生机,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便要奉献自己的生命,作为荒神大人的祭品,用我们的血肉,唤醒祂沉睡的灵魂,用我们的灵魂,祈求祂的庇佑。”
“这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我们这些卑微的生命,唯一能够为荒神大人做的事情,这是我们的宿命,也是我们的救赎...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甚至变成了某种喃喃自语。
原始神明么?
格林看了看四周。
“怪不得所有人看起来是来祭祀,但都没带什么东西,合着原来大伙就是祭品啊?”
“你...你给我住口!”男人再度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格林,“你怎敢...怎敢如此轻佻地说出这种话!这可是...这可是献身!是无上的荣耀!”
“我...我告诉你,马上就要到祭祀场了,你...你最好给我闭上你的嘴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与其说是在警告格林,不如说是在警告他自己,“那些祭司...那些祭司可不像荒神大人那样...那样‘仁慈’,他们...他们会把你绑在十字架上,风干成肉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