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看一眼被颠的再次虚弱哭泣的孩子,确定没什么大碍,立马把事三两句讲明白。
被喊张叔的男人,闻言立马让腿脚最快的儿子去通知陈家。
舒苗不相信还能有人比自己脚程还快,二话不说把孩子塞进张叔怀中,画架随地一甩,拔腿朝村部冲去。
被飞快超过的张家大儿子一脸目瞪口呆,却也只能咬牙坚持。
待舒苗气喘吁吁跑到村部,果不其然看到宋黎正搁村办公室,正与陈永贵聊的开心。
来不及解释,大口喘着粗气就把人拽走,
“快,开车,救命去!”
宋黎本还有些好奇的,闻言瞬间大惊失色。
腿一软,拉住她迫不及待追问,
“救,救谁的命,你别吓我啊——”
他的双腿都开始打颤,只恨不得掐人中给自己急救了。
万一,万一周哥真出什么事,他也就完了!!!
“不,不是周扬。”舒苗哪能让他在这关键时刻失去战力?
“呼~哎呦,我的妈呀,你可吓死我了,你说话怎么大喘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舒苗一把推到车上,
“别啰嗦了,都说是救命,快点……”
自己也干脆利落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难得替自己东家刷好感的时候,他自然是郑重对待,只恨不得零祯起步。
汽车飞驰中,舒苗对着窗外大喊,“去卫生院!!!”
张家大儿子还没反应过来,汽车就自他身旁飞驰而过。
他此刻已经彻底麻木了,扯了扯嘴角继续闷头快跑。
这边舒苗俩人很快就看到刚与张家人碰头的周扬,立马招呼他们帮忙把人弄上车。
期间自然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陈笑笑的患处。
听着她痛苦的呻吟声,张家几位女性更是气的破口大骂黄家不做人。
随着汽车疾驰远去,张家人的怒骂渐渐消失。
唯有周扬粗重的喘息声在车内经久不绝,听的舒苗又好笑又有些许动容,
“你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
见他还嘴硬,舒苗也不拆穿他。
努力扶住陈笑笑的身子,尽量减少车子颠簸给她带来的痛苦。
望着她烧的满脸通红,额头上却不断滑落的大颗汗珠,下意识想为她擦汗。
手一抬,就看到自己袖子上的泥点,动作顿时僵住。
叹息一声,看向呼吸总算平稳些的周扬,
“有没有纸?”
周扬也没问她要干嘛,翻出一包纸回身抛给她。
舒苗伸手一把接住,看一眼口已经被开的抽纸,立马抽了两张给陈笑笑擦汗,希望她能舒服些。
等周扬歇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了自己的猜测,“我看她这么严重,估摸着镇上的卫生院不一定有把握。”
“那你大姐那时是怎么处理的?”
话一出口,舒苗瞬间觉得自己问了个寂寞。
周家是什么人家,病了自然是去最好的医院。
随即立马又改口,“先去卫生院。”
“也行,不过我估计她这个情况,大概率是要动手术……”
一听说要动手术,舒苗心头就是一咯噔。
可想到他家出过这种案例,加之王大夫还是中医,他知道些医理也正常。
可一垂眸,看到陈笑笑瘦的尖尖的下巴,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在她的记忆中,陈笑笑一直都是小圆脸,珠圆玉润的笑起来特别可爱。
也是老一辈眼中最有福气的那一挂。
可这才结婚不到三年,不仅是瘦脱相了,憔悴的哪像一个才刚二十岁的小姑娘?
同时也从记忆深处翻出与她丈夫黄满穗的所有有关记忆。
最后发现,除了知道这人是前苇沟村的外,就是这人自小长的个子高。
之后就没了……
要不是这人跟自立关系好,她还不定记得这位是哪个。
烦躁!
周扬透过中央后视镜看到女孩的愁眉不展,没忍住开口安慰一句,
“又不是你造成的,你在这生什么闷气?”
舒苗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解释女性嫁人后的各种困境,毕竟对方是男性,作为既得利益者怎么会在这方面共情呢?
毕竟像陆清愉那样的人还是少数……
她抿了抿唇,叹息一声,
“我没生气。”
周扬略一挑眉,没有拆穿她,而是换了个说法,
“说到底还是她男没用,连媳妇孩子都照顾不好,还成什么家。”
你还别说,这话确实说到舒苗心坎里去了。
可谁让这是个不允许人口轻易流动的时期,作为壮劳力的男性出去打个工都千难万难,更别提这些基层女性了。
这就意味着大量基层女性只能困守这一方天地,遵循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社会现实。
虽然她没吭声,可周扬透过后视镜看到她面上的松动之色,也稍稍有些安慰。
瞧见她眉宇间的疲惫之色,接下来他识相的没再开口。
很快卫生院就到了。